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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時間也不早。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見床頭有一瓶雲南白藥,後知後覺,空氣里已經有云南白藥的味道。

江潯已經給他噴過了。

等他把自己挪上輪椅,江潯已經走了。

桌上留了早餐。

謝景珩沒見到啾啾,不知道江潯是不是把貓也帶走了。

他在家裡找了一圈,啾啾還在,在吃飯。

自動餵食器里補滿了新的貓糧,有幾個袋子被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壓著一張紙,寫著貓糧、魚油、凍干和各種粉的吃法。

謝景珩笑了一下,這小東西真是挑食又嬌氣,還挺難養活。

他也沒再改密碼,因為今天過後江潯也不會再來。

……

所有人都沒想到,游離事件之外的雲馳直接起訴了捷達,隨後才發布聲明。

雲馳指控捷達前採購經理違規接觸啟航供應商名單,並舉報其工程師時索取競業協議範圍外信息。

避開了核心技術泄漏的錨點。

捷達緊隨其後發布了詳細的技術比對,表明自己並未盜取專利技術,也承認了雲馳的指控,對涉嫌事件的員工進行公開處罰。

在趙家給媒體方施壓後,網絡輿論風向的轉變也很迅速。

銳新也沒有堅持起訴。

兩天之內,捷達的危機,被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

謝景珩可以肯定,江潯生氣了。

他聯合趙家,讓江潯耗費那麼久的計劃破產,江潯生氣理所應當。

他以為江潯不會再回來住。

但是,江潯回來了。

準確來說,是每天來又每天走。

桌上每天早上都有新的早餐,不管謝景珩會不會起來吃。貓糧會被補滿,貓砂也被清理。

江潯像個田螺姑娘。

謝景珩幾乎沒有碰見過他,直到一天早上,謝景珩特地早起在門口守他。

江潯看見他只愣了一瞬,然後越過他,把飯放在餐桌,一句話沒等他說,「嘭」地關門走了。

就好像飯不是給他吃的。

謝景珩摸了摸鼻子。

江潯的東西也並沒有收走,那天早上他說來拿東西,也不知道拿了什麼。

謝景珩也沒動他的房間,也沒讓每周來打掃的阿姨動。

江潯並沒有完全離開他的生活,但是他仍然感到不適應。

房子變得空曠,三層也太大了。下班後沒有人等他吃晚飯,加班回來屋子裡一片漆黑。

習慣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是幾個月的相處,江潯完全地滲透到他的的生活中,房子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了他的痕跡。

他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挽回還是戒斷。

就這麼持續了整整半個月。

不過他也沒讓江潯的心思全然白費。

雲馳沒有立即把內鬼都揪出來,而是藉機放了假消息。

他乾脆做實了和銳新決裂的傳聞。誇大研發支出,隱藏現金流,故意推遲應付帳款,等供應商催款,製造資金短缺的假象。

果然,很快,消息被透露出去,媒體的□□湧現,雲馳的股價暴跌。

他不想讓江潯插手,除了不希望江潯被暴露在明面上,也有時機未到的原因。現在矛盾已經激化,不如直接干票大的。

-

謝景珩辦公桌上放著一封黑色燙金的請柬——京華天成拍賣行。

今晚七點。

趙盈邀請他過去。

拍賣行在京市遠郊一隅,據說合八卦方陣,京華園內山水石設計精巧,寓意五行流轉、生生不息。

拍賣會前有預展,謝景珩對古玩沒興趣,也不想費心這種場合的社交,獨自停在一幅書法前。

「文徵明的《金粉福地賦》,謝總喜歡?」趙盈留著一刀切的幹練短髮,一身暗紅色西裝,搖著酒杯走到他身側。她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和電話里一樣利落。

謝景珩暫時摸不清她的態度,不過趙盈找他肯定不是來討論藏品的,「喜歡,趙總邀我來拍賣會,果然有好東西。」

「可是我也喜歡,怎麼辦?」趙盈彎腰湊近玻璃櫃,冷光映在她臉上,她還是那副冷淡的神情。

謝景珩將輪椅向後退了點,歪頭紳士一笑,「那我當然不會奪人所愛。」

趙盈直起身,臉色緩和,「趙啟找我借了高息短期融資,股份都壓上了,他下的血本。」

謝景珩點點頭,晃著紅酒杯,帶著勢在必得的姿態,「好,接下來,趙總坐等收利就成。」

趙盈只是看著他,似笑非笑,似乎饒有興致,「有意思,我真以為江總投資是想養小金絲雀呢,現在看來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金絲雀這種話,謝景珩頂多在網上看看,知道圈子裡有人亂傳,第一次有人當著他面說,還是他反駁不得的人,謝景珩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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