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都去世了呢?」
護士愣了一瞬,「他之前有沒有指定醫療代理人,沒有的話我們向上級打報告。」
「麻煩你們先打報告,醫療代理人我去問一下。」
「好,能問儘快問,打報告也要時間,不簽這個有些藥不能用。」
江潯迅速撥了個電話,即刻被接通了,「青予哥!謝景珩的醫療代理人是你嗎?」
「是我。」葉青予很快意識到醫院的情況,「要手術嗎?」
「病危通知書,我簽不了……」江潯聲音啞澀。
葉青予一下子坐不住了,「我明天上午的飛機,下午到京市。」
江潯手指插進頭髮攏了一把,無力地吐了口氣,卻好像在對自己說,「好,青予哥不用急,只是搶救手術需要告知家屬,特殊情況醫院方可以自己申請……」
葉青予突然打斷了他,「江潯,你能簽,他寫過遺囑,有你的一份。」
江潯那邊沒講話,葉青予在電話里只能聽見周圍的雜亂。
葉青予不清楚江潯在想什麼,現在也不是容他亂想的時候,「其他的過後再說,我文件發你,能簽現在簽。」
江潯微信收到葉青予發過來的文件,一份簡單的遺囑公證,繼承人是他和謝一諾的名字。
他沒敢仔細看,直接拿著文件去找了護士。
江潯在病危通知單簽下自己的名字,之後的時間變得更加煎熬。
江潯第一次在手術室門口,坐立不安。
他對周圍的一切感到恍惚又模糊,像電影的慢鏡頭掉了幀。
有人焦急,有人冷漠,有人因為搶救無效哭得撕心裂肺,也有人迎接新生命的到來笑容滿面。
江潯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暫時抵擋住內心的恐慌。
直到樓道內陽光傾斜,光線變得昏暗。
手術室的燈牌一下子滅掉。
謝景珩安靜地閉著眼睛被推出來,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看不明白,但屏幕數據跳動。
江潯像從水底被撈出來一樣,肺葉終於得到氧氣。
他想上前,但被醫生攔住了。
醫生摘下半邊口罩,邊走邊說,語速很快:「病人右側第三肋骨骨折,導致肺部挫傷,手術主要是肋骨復位和固定。病人來之前注射過精神活性類藥物,對心臟刺激性很大,現在情況還不穩定,現在需要ICU維持生命體徵。」
醫生頓了一下,「脊椎可能二次摔傷,具體什麼程度,要等人醒了才知道。」
江潯的心反反覆覆被提起來,最終也毫無辦法,「我能過去看看嗎?」
「家屬可以在那邊等,但接下來的48小時最關鍵,過了之後,才可以探望。」
江潯點點頭,跟著ICU護士送到門口,兩扇灰色金屬大門緩緩關上,唯一的窗口玻璃是磨砂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謝景珩就在裡面。
江潯甚至至今都沒辦法真實地對這件事產生感知。
他曾經在波士頓瘋狂搜索謝景珩車禍的消息,直到新聞確認他安然無恙。那時候他也心慌過,但並沒有心慌太久。很快有記者透露出車禍結果,謝景珩出院的消息也很快傳出,之後的雲馳雖然沒那麼順利,但也沒垮,他懸著的心也很快放下。
現在想想,謝景珩多半是為了穩住局面,硬撐著罷了。
回國後他其實覺得自己不應該糾纏謝景珩,當年分手明明白白,他實在是沒什麼能問的。
他第一次見謝景珩,是在那次宴會,透過攀談的人群,謝景珩坐在輪椅上,瘦了。
謝景珩和以前不太一樣,可能算得上是成熟沉穩了吧,不像以前一點就炸,學會了隱藏起自己的鋒芒。似乎沒什麼可憂心的,以謝景珩的能力,翻盤是遲早的事。
但他還是沒忍住,跟著謝景珩出了大廳,因為好不容易見到不死心地想問點什麼,又因為不知道能問什麼不敢真的見面。
最終他停在衛生間門口發愣,直到衛生間傳出聲響,像是輪椅撞上門板,他沒來得及想什麼手指已經敲上隔間門。
指節砸在門板上發出「咚」得一聲,他猛然停住。
江潯發覺自己像個變態跟蹤狂。
最終放下手,卻不敢走,他說服自己,等他出來,看一眼就走。
可是看了這一眼,他清楚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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