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懷鶴性格冷淡,話少,在紫微書院人盡皆知,柳垂今也不在意,笑道:「我來此處,是為了從諸位道友手中購買稀世奇珍,帶回柳家售賣。而於師弟是書院新晉學生中的第一,想必在秘境中大有收穫。」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虛與委蛇:「書院給出的價格很低,賣給藏寶閣並不划算,師弟,聽說你很缺靈石,不如將東西賣給我。本人童叟無欺,書院上下有口皆碑,絕不會讓你吃虧。」
話是這麼說的,卻絲毫沒有靠近於懷鶴的意思,只是緊緊地盯著,生怕於懷鶴離開自己的視線。
於懷鶴隨意道:「柳垂今。」
他沒有提醒柳垂今離開,在短短的幾句話間,已經有了判斷。
突兀出現在靠近祲穢陣的地方,有意拖延時間,疑似通風報信。
柳垂今的笑一僵,但還能勉強維持,演得很認真。
於懷鶴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你和七星劍派的成非長老是什麼關係?」
柳垂今愣住了,心頭湧起一陣恐懼,不知道於懷鶴怎麼能點出自己和許成非之間的關聯。
甚至半個時辰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魔族口中所說,協助他拿取雀水之人就是許成非。
「你……於懷鶴你怎麼知道的!」
於懷鶴沒有解釋的意思。
有一瞬間,柳垂今都要懷疑於懷鶴也是魔族派來的人了,是由魔族偽裝而成,或是自小被魔族培養,根本不是一個出生自偏遠地界,無名小派的弟子,所以天賦才會如此出眾。
但他知道不是,這種可能是純粹的臆想。
無論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
柳垂今咧開嘴,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幾乎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他哈哈大笑:「於懷鶴,你都知道許成非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沒打算和於懷鶴動手。
不敢。
柳垂今曾見過一位魔尊,準確來說是一道投影,但也叫他跪地不敢動彈。
而在不久之前,於懷鶴竟然能斬殺一位魔尊,這件事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也讓他過於忌憚。
而現在,他的語調里滿是幸災樂禍:「你要是現在跪地求饒,我倒是能讓你死個痛快。」
於懷鶴再厲害,再天賦異稟,和許成非之間也差兩個大境界,碾死於懷鶴,就像碾死一隻螻蟻。
柳垂今最明白這種感受,因為半個時辰前,他才深刻的感受過一次。
來到約定的地點後,他立刻被許成非抓住,要用他祭陣,正式開啟祲穢陣,使整個秘境淪為一片屍山血海。
柳垂今跪地求饒,他還記得自己當時顫抖著的嗓音。
「我不過是仗著家世,有靈丹妙藥相輔,並沒有什麼過人的天賦。」
「於懷鶴!對,於懷鶴!他出自東洲的小門小派,並無良師教習,來書院不到一年,十八歲就已經元嬰了,是真正的天縱奇才。」
「用他祭陣,才不算辜負了您的一番心血。」
「我可以替您找到他。」
幾十年前,書院玉牌重新煉製後,多了一項特殊能力。玉牌主人可以與附近的玉牌產生感應,向對方求救,距離不算很遠,卻能在秘境中救命。很快,書院又發現,求救的學生必然筋疲力盡,找來的同窗對寶物也有覬覦之心,無異於引狼入室,後果不堪設想。
書院無法保證每個學生都有正直良善之心,啟用幾年後,書院認為利大於弊,就收回了這項特殊的功能。後來入學的學生們對此也一無所知,實際上改過的玉牌卻保有這種功效,只是沒有激發。
柳垂今得知此事後,偷偷找煉器師開啟了玉牌被禁的能力。
沒料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於懷鶴竟然真的自己送上門來。
另一個人影落地。
那人個頭矮小,面容枯瘦,渾身上下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一旦用了這種邪術,血親的怨念將伴隨餘生,是永遠也洗脫不了的東西。
許成非渾不在意,向柳垂今問道:「這就是於懷鶴?」
秘境之外,兩人曾見過一面。但當時許成非全神貫注在進入秘境的事情上,並未在意周圍之人,所以毫無察覺。
他的目光貪婪至極,一寸一寸地審視著於懷鶴:「根骨,靈府,經脈,無一不是萬里挑一,你說的果然不錯。」
柳垂今知道保住了性命,而且還得仰仗這人去取雀水,賠笑了幾聲,不敢多話。
許成非似乎已將於懷鶴當做囊中之物:「用你祭陣,才不枉我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祲穢陣順利開啟後,我也能如願以償了。」
於懷鶴仍站在原地,聽到兩人的對話,卻什麼都沒有做。
許成非慢悠悠地向於懷鶴走來,閒庭信步:「只可惜太過怯懦,竟然連逃跑都不敢嗎?」
柳垂今覺得有點古怪,以他對於懷鶴的了解,對方絕非束手就擒的那種性格。但事已至此,於懷鶴似乎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了。
許成非搖頭,有些不滿,似乎是嫌於懷鶴的骨頭太軟,還是有所不足:「也罷,這樣也省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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