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間,歸雪間想,那是親密的,無法割斷的。
*
客棧的帘子有點薄,又沒有帷帳的遮擋,歸雪間醒來時,眼前灑滿了日光。
他在秘境裡待了十多天,好久沒見過太陽,此時覺得有點刺眼。
下一瞬,眼前的光被人擋住,歸雪間偏過頭,看到於懷鶴坐在自己身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但也沒起床。
於懷鶴問:「想吃什麼,我去拿。」
歸雪間的臉埋在枕頭間,嗓音是啞的,帶著點鼻音:「我想出去吃,順便看看小魚。」
昨天醉了過後,小魚好像被交給了孟留春,一人一蛇之間的矛盾頗多,總是打打鬧鬧,他不太放心。
於懷鶴「嗯」了一聲,又說了一次:「外面的人有點多。」
直到走出房門,歸雪間才深刻感受到於懷鶴口中「人有點多」的含義。
不大的客棧中擺滿了桌子,桌子不夠用,還有很多人席地而坐,人多到摩肩擦踵。
以往這間客棧是給留在秘境外的長老們居住的,房間不多,地方也不用太大。這次秘境坍塌後,一千來人來不及返程,又有柳垂今的前車之鑑,擔心年輕修士里還有與魔族有勾結的,須得一一查驗後才能離開,客棧里才會有這麼多人。
大概因為於懷鶴殺了許成非,立下大功,自己和於懷鶴才有單獨的房間。
於懷鶴的眼力很好,瞥了一眼,從人群中找到占著一張桌子吃早飯的孟留春幾人。
別風愁打著哈欠:「我和嚴壁經一個房間,和他睡一張床,我不如去死!」
歸雪間從他還能活蹦亂跳的打哈欠推測,這人昨夜應該沒睡。
孟留春道:「我不也在?不過床太窄了,我打了個地鋪。」
嚴壁經笑道:「貧僧倒是睡得很好。」
歸雪間問:「小魚睡哪了?」
孟留春道:「它一條蛇,睡哪不是睡?好像吊在房樑上了。」
反正不可能和人擠一張床。
說話間,埋頭苦吃的青蛇終於抬起腦袋,尾巴纏著碗,往歸雪間的方向拖。
歸雪間摸了摸它的腦袋。
說話間,又有十幾人走了過來。
歸雪間察覺到人停在自己身邊,正想說自己還沒吃飯,請道友們另尋它座。
只聽有人叫自己:「師弟。」
歸雪間以為是聽錯了。
他從小獨自一人,出來不過一年,除了書院的同窗外,並沒有什麼師兄。
又是一聲「師弟」。
這次不能再裝作聽錯了,歸雪間抬起頭,眼前站著的是太初觀的人。
大約是一同修習劍陣的緣故,太初觀的人一出動就是十多個一起,人高馬大,各個神情冷峻嚴肅,又隨身佩劍,乍一看還以為他們是要過來尋仇。
不明所以的別風愁又以為有人要上門找茬了。
於懷鶴倒沒有在意,揭開才送上來的蒸籠,一籠包子只有八個,桌上五人一蛇,明顯不夠分,他是劍修,眼疾手快地夾走兩個剛蒸好的包子,放在歸雪間的碟子裡。
為首的是太初觀的大師兄,歸雪間對他的印象深刻,昨夜宴飲上,這位冷麵冷心的大師兄被一眾人糾纏,加上師弟們早已叛變,被迫表演劍陣,十分不樂意的模樣。
但是樂聲一響,劍陣一起,這位大師兄卻最為出力,劍招矯若游龍。
那位大師兄面色很沉,似乎在思考要說什麼。
後面一個年紀小點的按捺不住了,跳出來道:「我們知道你是周師……周先生的學生,特意來找你。」
歸雪間一怔。
據他所知,因太初觀的學生大多要從小配合修煉劍陣,來書院讀書的不多。而周先生並不教書,專心整理典籍,在書院裡很是低調,若非刻意打聽,絕不會知道自己是周先生新收的學生。
而周先生從太初觀叛逃已有多年,年輕一輩的弟子不可能見過他,所以其實周先生的師長們也一直在惦念他吧。
大師兄拿出一枚儲物戒指,放到了桌上:「這是我們在秘境中尋得的懸春草,可以製成上好的養脈丹,師弟交給周先生即可。」
別風愁沒搶到包子,遺憾地看著別人吃,耳朵一動,插嘴道:「懸春草?歸雪間也找了好久,這靈草也太難摘了。」
大師兄聞言笑了笑,目光慈和地看著歸雪間。
歸雪間覺得對方把自己當做聽話的小師弟了。
太初觀的十幾個人不可能都是悶葫蘆,又有人忍不住了:「過去幾年,我們找到懸春草後都是托人賣到紫微書院的藏寶庫里,也不知道周先生有沒有買到。這次你來了,正好給你,也不用擔心了。」
原來太初觀的人已經找了很久的懸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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