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低聲罵了幾句髒話,心想就為了一個冠軍,不至於這麼拼命吧。
直到外面天都黑了,沈彥才停下來,他身上的訓練服已經被汗打濕,走到周遠面前,說,「抱歉教練,耽誤你回家了。」
周遠嘆了口氣,心想你也知道,但面上還是很客氣道,「沒事,現在覺得手感怎麼樣?」
沈彥反問,「你覺得我練的怎麼樣?」
周遠誠實道,「我覺得你可以做我教練了。」
兩人都被這句話逗笑了。
因為順路,周遠直接開車送沈彥回家,沈彥的情況他也了解一點,於是在路上問,「除夕夜有什麼打算?要不去我家吃飯吧,離這不遠,而且也就添雙筷子添個碗的事。」
沈彥拒絕道,「不麻煩了。」
「那你一個人在家過年多孤單啊,聽我的吧,我總不至於拐賣你。」
「教練,你確定是我該擔心這個問題?」
周遠笑罵,「你小子,太囂張了啊。」
見沈彥態度堅定,周遠也就不強求,只是送到後又問了個縈繞在心頭好幾天的問題。
「你上次說的這個小少爺是什麼情況,你難道找了個保鏢的工作?」
沈彥下車的動作一停,沒有回頭,而是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回道,「不是,我找了個男朋友。」
周遠:「…………」
什麼玩意兒??
周遠受到了驚嚇,足足在公寓樓下消化了五分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發動汽車離開的時候,只覺得屁股莫名的疼。
沈彥回房間後第一時間就跑去床頭找藥,他今天練的實在太猛了,顯然心臟已經有些承受不住。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房間內的一切被這片黑暗包裹的嚴嚴實實,對面的公寓傳來其樂融融的笑聲,比白日更清晰,沈彥斜倚在窗前抽菸,冷峻的側臉模糊在從指尖升起彌散的煙霧裡,他眉眼半闔,借著路燈,靜靜的看著那一家子張羅吃團圓飯的畫面。
他是從鍾憶秋去世之後才學會的抽菸,但一直沒有什麼菸癮,只是有時候情緒被壓抑到極點,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排解。
然而在這片空寂的折磨中,沈彥忽然很想見一個人,這種想念有點發狂的跡象,讓他覺得連煙都壓不住了。
可又能怎麼樣。沈彥掐滅了煙走向客廳,或許是因為藥效的副作用,不知不覺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恍惚間沈彥做了一個離奇的夢,夢裡是一片荒蕪的戈壁灘,沙石遍地,滿目蒼涼,許璟站在沙漠中心,野蠻的風將他柔軟的頭髮吹的凌亂,那背影消瘦的不成人樣,堪比周圍的胡楊枯枝。
而在天際線上,忽而來襲的沙暴捲起遮天蔽日的黃沙,他邊叫喚許璟的名字邊發狂般向前跑,然而沙漠中心的人卻紋絲不動,甚至連頭也沒回,最後被徹底吞噬在這片混沌之中,
夢中的沈彥瞠目欲裂。
「不——!」
沙發上的人猛然睜開眼睛,沉重的呼吸在漆黑的房間響了整整兩分鐘,直到意識回籠,沈彥才僵硬的撐起被冷汗打濕的身體,他看了眼時間。
—23:50
他睡了兩個小時。
屏幕彈出了很多信息,都是姜沛半個小時前發來的,問他要不要出來吃年夜飯,還發了張合照,顯然是他們樂隊在聚會,沈彥懶得打字,發了個表情包拒絕了。
手機放下不到半分鐘,又拿起來,還是沒忍住撥通了最上面的電話,在他意料之中,無人接聽。
沈彥又摸出了口袋的煙,這包還是在他恢復訓練那天買的,有時候是為了緩解身上的疼痛,有時候是壓抑思念的情緒,反正短時間內被抽的只剩最後一根,他剛點完,門鈴卻在這時候響了。
身旁的手機同一時間亮了下。
沈彥沒仔細看,隨意瞥了眼就去開門了,此時離新年還有五分鐘。
結果門開的瞬間,一張被凍的臉色蒼白,鼻尖通紅的臉就這樣出現在眼前,許璟正扶著牆氣喘吁吁,聽到動靜後也抬起頭,看見沈彥叼著根煙,氤氳的煙霧中,他神色冷漠,眉眼比平常更凌厲,正垂眸看過來,兩人視線碰撞,都愣住了。
本應該在嘉慶市跨年的人,現在居然出現在家門口,加上剛剛那場噩夢作祟,沈彥恍惚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以至於剛出聲就被煙嗆到。
許璟皺了下眉,將原本想說的話擱置一邊,伸手拿掉了沈彥咬著的煙。
沈彥默許這樣的動作,邊咳邊問,「你怎麼來了?」
許璟淡淡道,「有東西落在這了。」
所有行李都是他一起整理的,走前還特意檢查過。
「是什麼。」沈彥問。
許璟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抬手扣住了沈彥的後腦勺往下壓,隨即抬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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