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直到這時,年瑜才發現自己是有多容易輕信他人的一個人。也可能是因為之前信任臧洋的幾次事都讓他嘗到了甜頭,導致他越陷越深。臧洋只要一允諾,用了幾個信誓旦旦的詞,他原本堅如磐石的想法就開始被抽絲剝繭。
「如果我終止合作,」年瑜伸手將羊頭面具邊沿與他的皮膚剝了個小縫出來,「你會在換世之境殺了我嗎?」
臧洋鬆了口氣,放下手:「我不會... 但你要把戒指還給我。」
「你見過『神』嗎?告訴我實話。」
「沒見過,但有人見過。我只是知道祂存在。」
「那個人不是你?」
「不是我。」
在面具即將被摘下來時,臧洋又順手按在他的指甲上,把面具貼了回去,繼而猛地起身保持距離,似乎是真的怕他下一秒就把戒指丟出來。
臧洋:「你不敢看就不看了吧,我一直戴著。」
年瑜沉默良久,喑啞著說了聲「抱歉」。
他說不清不敢看臧洋的原因,是怕自己那像渺小無力的實驗品般被人類審視的畫面閃回,還是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不會再相信臧洋的一面之詞,從而認定臧洋和那些「神」就是一夥的。
但其實都是自欺欺人。
他始終忽略了那個像研究員的人,分明是在用和自己一樣的臉說話。他害怕看臧洋是因為他只看得見臧洋,看不見自己。
如果這個世界的臧洋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卻被他無故遷怒,定然會委屈。
「下午陪我去鍛造店吧,」年瑜在臧洋走出臥室門前叫住他,「或者過主線,升級,都可以。」
臧洋背對著他點點頭。
年瑜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拿出那兩枚素銀戒指,掛在手指頭上轉圈。冷靜點後,他打開了系統備忘錄,寫了幾個字,又迅速刪掉。
不能留痕跡... 否則被「神」看見後,說不定會被修改代碼。
只能在腦子裡苦思冥想,這就跟寫高等數學不被允許用草稿紙一樣,是最折磨人的事,可是他又不能說「草,老子不寫了」。
等走出臥室,年瑜在客廳繞了一圈,尋不到臧洋蹤跡。門沒有鎖,屋外也沒有。雪融得差不多了,徒留幾個積水坑,顯現不出腳印。
整座山又變得冷冷清清。
他已經在這住了幾晚,但一直沒有時間到附近逛逛,現在終於得空。
沒有雪,視野變得開闊。枯樹還是屹立在那,隔山的山谷也有好幾棵,但間隔很遠,依舊顯得孤零零的。
這些枯樹的粗細高度都類似,木質也相同。樹幹挺細,不似榕樹般高大。年瑜不知道它們是什麼品種,也不知道它們到底死沒死。
可是為什麼其他樹都在山谷里,唯獨門前這一棵在山頂呢?
移植的吧?
年瑜走過去,才發現枯樹的背後靠著個石塊,原先被雪堆掩蓋了,所以他沒看見。石塊不算大,表面剛好容得下五個刻字——讓他也很難忘的五個字。
越山、丘曉櫻。
他們的屍骨是被厄洛斯找到的,那麼眼前這塊,應該是臧洋立的衣冠冢。
所以年瑜進魔法森林副本前的猜測都是對的,這是越山和丘曉櫻的房子,是他們留給臧洋的遺產。
而這份遺產現在莫名其妙被他共享了一半,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想到這裡,年瑜回到屋裡找了塊乾淨的布料替臧洋把石塊擦了擦,又灰溜溜地回房間裡呆著了。
系統時下午[14:00],臧洋準時出現在門口。
年瑜聽到動靜探頭出來,看見他把羊頭面具戴得死死的,右手臂肘的黑布料破了一大截,正在用不熟稔的左手往上纏繃帶。
「怎麼了?」年瑜扒著臥室門問道。
「沒事,衣服破了。」
年瑜皺皺眉頭:「有血味。」
「熏到你了?」
「... 不是。」
他走上前,看著臧洋對著傷口暴力止血,說了句「別動」,然後把繃帶從臧洋手裡奪過來。
傷口像是銳器創造的,還不淺,估摸著再深點就可以看見白骨。
臧洋也乖乖的,沒說什麼,任他幫自己包紮。
「去哪了?」年瑜動作慢又輕的,語氣也沒什麼起伏,好像是以一種很隨意的態度問候。
臧洋隔著面具說:「我現在又不會痛。」
「去哪了?」
「... ... 」
「找人算帳。」
算帳?這怎麼都不像是找人算帳吧,倒像是被人算帳了。年瑜看見這傷口其實挺意外的,他也沒想到除了上次被王無敵陰了一把,還有誰能傷到臧洋。
人外有人,臧洋合作時說的好聽,什麼「我幫你贏」,好像他拿了金手指一樣,言之鑿鑿,但其實根本就不是無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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