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曉櫻開始俯身跟越山耳語:「你是不是把他腦子打壞了?」
越山更委屈了:「蒼天有眼,我只是摔了他幾下而已,沒這麼脆弱吧!」
「那他是個啞巴?」
越山摸著胡茬一回憶,發現臧洋好像還真沒說過話,於是訕訕道:「有可能。」
壞了,難道這回成自己欺負殘疾人了?
原告不爭氣,被告不講話,法官丘曉櫻決定靠自己的力量梳理案件。
於是她動用高級機械師的權力——開始查臧洋的代碼,這一翻把人祖宗十八代都要翻出來了。
翻完後,她搖搖頭嘆口氣,用臧洋聽不見的音量對越山說:「這孩子還怪可憐的。」
「怎麼說?」
「他的代碼比我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死板些,情感模塊就沒幾串字符。原先的號主待他也不好,只當他是泄憤工具,盡讓他幹些違法亂紀的事,在原伺服器殺過好幾次人,被關進過好幾次監獄... 即使來到這兒,好像也沒被善待過。」
越山聽完後,用無法言喻的目光瞅了臧洋一眼,隨後給他鬆了綁,多拿了雙筷子。
「過來,臭小子。」
臧洋老實過去了,破碎的灰瞳里透著一股呆滯的勁。
「坐下,吃飯,吃完飯後就走吧,下次別幹壞事,也別被我逮著。」
臧洋照做了。
丘曉櫻和越山家的飯菜真的很好吃,他到現在跟年瑜講故事的時候,都能回味出咬下的第一口菜。
沉默地吃完一頓後,越山把他推出門,想要送客。
就是在那一刻,臧洋說出了他來到待註銷區的第一句話。
他問越山:「我該去哪?」
人生三問:我是誰?從哪來?到哪去?
系統說他是臧洋,那他便是臧洋。從哪來不重要,因為所有人都是不明不白地來到世上,既來之則安之。但他應該到哪去?
他無處可去。
臧殤根本不會管他,只會在看見他的時候找他要錢。
他不想和臧殤呆在一起。
於是那天后,丘曉櫻和越山的茅草屋,新添了一張單人床。
第66章
臧洋跑出去找過臧殤。
那一次, 他把自己身上的錢全給了臧殤,夠臧殤用好久。臧殤也依然一個字都沒說,收了錢就讓他離開。
臧洋用這些錢換了一段安穩、平凡、又幸福日子——
一段能跟丘曉櫻和越山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他們讓臧洋稱「師父師娘」, 教臧洋辨事理、明是非,教他自尊自信自強, 教他笑、教他生氣、教他難過, 還教他愛。
甚至教了他恐懼——
越山怕鬼, 經常被丘曉櫻嘲笑。那時臧洋還剛住進來沒多久,比較人機,問越山鬼是什麼。
越山說:「如果一個人不平而死, 就會變成鬼,來上頭找債主索命。長得可嚇人了。」
他想起來什麼, 敲了一下臧洋的腦袋:「尤其是你這種前段時間殺了很多人的,小心鬼來找你索命!所以以後不許再亂殺人了, 知道沒?」
臧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說:「你怕鬼... 那, 我也怕鬼。」
一般來說, 小孩在剛走出家時無知懵懂的階段,學習興趣是最強的,外界給的烙印是最深的。所以臧洋一直記得自己怕鬼。
但情感是很抽象的東西,他學了好久。
當他第一次對著丘曉櫻和越山笑出來的時候,兩人坐在桌對面,背都挺直了。
「毛骨悚然。」他們評價道。
丘曉櫻給他遞了塊小鏡子, 叫他對著看,學越山笑,要露出八顆大白牙。然後瞧了一眼臧洋,又瞅了一眼越山, 敗下陣來:「算了你別學他,你長得比他帥。」
越山:「?」
臧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長了點,青絲如瀑,五官愈發硬朗,好像越來越像臧殤了。
在丘曉櫻和越山打鬧的時候,臧洋出聲打斷:「我想剪頭。」
丘曉櫻和越山倏忽安靜下來,大眼瞪小眼,一片尷尬。
「行,剪,」越山敲定道,挎著劍就站起,「師父劍術好,師父給你剪。」
乍一聽,像是想拿劍來個一刀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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