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了。」

棠情像是沒聽見，又架著白慕風往前多走了一步，「都已經走出門了，再往前走幾步。」

話里話外都是縱容和討好，「只要我們多練習，肯定會好的。」

這種沒有原因的善意更讓白慕風煩躁，語氣都嚴厲了幾分，「我說了，不走了。」

就算自己註定會成為一個廢物，只需要安靜呆著就好，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尤其是這種沒有原因的討好，莫名的，非常在意……

果然還是那個無情道的道門兵人，這麼些天了，好吃好喝伺候著，這人完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

棠情眼神下垂，心思轉悠了一圈，隨即開口道：「那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昨天王婆教給我的紅燒肉，你覺得怎麼樣？」

守著白慕風，棠情像極了小太陽，哪怕是屢屢遭遇白慕風的冷眼，稍微一晃神，又恢復了一身的力氣，永遠都擺出一張燦爛的笑臉。

很多時候，白慕風都覺得奇怪……

為什麼眼前的姑娘要這般沒有緣由對自己好。

「我不想吃。」

又一次忽略白慕風的拒絕，棠情架著白慕風自言自語，「不喜歡吃那個，那我今天給你做糖醋魚。」

「酸酸甜甜的，你一定喜歡！」

又是這樣！每次溝通起來，棠情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自己再也不是當初的天之驕子，就算是出門和吃飯都需要被人擺布！

這樣的認知，一股怨氣陡升！

白慕風手臂突然用力，一把推開了棠情！

棠情一時不察，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胳膊剛好磕在了石階上！

「嘶——」

一聲痛呼聲中，白慕風也失去了支撐，同樣摔倒在地。

狗東西，脾氣挺大！

捂著胳膊，棠情慢吞吞爬了起來……

剛才白慕風力氣不小，右手的胳膊上，是一道明顯的擦痕，滲著血珠。

稍微活動一下，還挺疼。

「好端端的，你推我幹什麼？」看著白慕風，棠情委屈開口，「我又招惹你不高興了？」

倒在地上的白慕風，嘗試著自己爬起來，難堪的是……

根本爬不起來。

被棠情精心照顧的那張臉，沾染上了塵土，此刻狼狽不已，像極了被丟落在地上的破布娃娃，精緻卻又破碎。

從來沒有這樣過……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白慕風絕望的閉上眼睛，這種爬不起來的難堪，有這麼一瞬間，白慕風甚至覺得：

還不如死了。

活著一點意義都沒有。

棠情見白慕風半天不說話，一聲嘆息，還是上前一步，扶起了對方，「我說你何必呢，也不知道你成天都在想什麼……」

「好死不如賴活著，不就是兩條腿嘛！」

「顧郎中都說了，你肯定會好的！」

這樣的謊言說了太多次，棠情甚至已經麻痹了自己……

但是白慕風很清楚，自己的這雙腿……

永遠好不了。

自己接下來，會永遠成為一個廢物……

想到這裡，一直高高在上的道門兵人，眼神徹底黯淡。

午飯時間，棠情果然送來了糖醋魚。

人剛剛走進門，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充斥在白慕風的鼻尖，哪怕是這輩子沒怎麼吃過凡間的吃食，但確實，棠情手藝不錯。

她像是徹底忽略的早上的不痛快，又一次擺出了燦爛的笑容，「開飯啦！」

「白慕風，今天這條魚特別新鮮，魚肉肯定嫩！」

「你快嘗嘗！」

為了方便照顧白慕風，棠情特意在床邊支愣了一張桌子，人就坐在對面的位置，棠情喜氣洋洋，「你都不知道，剛才大黑聞見了，一個勁的朝我討吃的，我可是半點都沒分給它！」

被點名的大黑，哀怨地叫喚了一聲。

白慕風還是沒有轉頭的意思，半點動靜都沒有。

棠情見狀，眼珠子轉悠了一圈，故意按在自己的傷口上，白色的繃帶，立刻滲出了血色。

「嘶——好疼！」

這樣的動靜，白慕風果然回頭。

剛好對上了棠情手臂上的繃帶，剛剛包紮好的，可能是因為活動的關係，滲出了血跡，紅得有些刺眼。

她那裡……

是因為自己受了傷。

「手臂……如何？」冷漠的人，總算是說了一句關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