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方大少爺的視線，就被這麼一抹綠色給吸引了過去……

「這個吧。」

還沒從那一抹綠中回過神，棠情已經提著一頁紙，指著其中一項開口，「我要這個。」

方大少爺定睛看過去，倒是有些意外。

棠情居然選了正在住著的這個房子！

「你要現在住著的這個？」

第一反應，是搬家的繁瑣。

若是真的將這處房產給了棠情，重新搬家，確實是有些麻煩。

「其他的住處呢？東邊還有一個洋樓，也比較新……」

棠情卻開口道：「不用了，就這裡。」

「我只要這棟屋子。」

有些奇怪棠情此刻莫名的執著，方卓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其他的你不要了？」

甚至都做好了棠情要價不菲的準備，方卓怎麼也沒想到，棠情居然只要了這一處。

一瞬間，方卓突然為之前的小心眼覺得羞愧……

「住習慣了。」

「我比較喜歡……屋子裡的花園。」

大少爺更奇怪了，「那個花園不都推倒重修了嗎？」

「這有什麼喜歡的？」

「棠情，你想清楚……你手上的那些，你若是想要，我們方家一定給得起。」

棠情語氣依舊平靜，緩緩說道：「夠了。」

「只是這一處。」

「什麼時候正式辦理手續？」

棠情的反應，狀況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早該想到的。

她也未必惦記這場婚事……

看著棠情這般坦然，方卓清楚的感覺到，有那麼一瞬間，自己心裡頭好像是「咯噔」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情緒上涌，也說不上來……

「那你把這個簽了吧。」

重新遞給棠情一份合約，這個時代，出現這麼一份離婚協議也算個新鮮事。

棠情饒有興致的重新翻了一遍，指著協議中的其中幾條，眼神意味不明。

【婚姻關係結束，需得雙方登報公示。】

【約定的賠償後，方家不再承擔女方任何生活成本。】

【女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糾纏男方。】

約莫是看出來棠情的意思，方卓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這些……是婉然加上的。」

「她就是……」

到了嘴邊的話，此時突然變得語塞。

方大少爺自己都明白，加這麼一些，多少是有些難看了。

棠情瞬間明白，輕聲開口，「原來這份協議是她草擬。」

難怪字裡行間透著點怨誹。

瞿婉然明面上通透灑脫，自由獨立。

草擬協議的時候，又算計的太清楚。

第371章 民國文中的呆板妻子（28）

「你……」

方卓下意識的想要說什麼，這份協議，幾日前婉然改動了幾處。

當時自己就曾勸過瞿婉然，也不需要特意在協議中說明這些……

只是，當時自己一開口，瞿婉然便覺得自己在為棠情辯白。

這才有了面前的版本。

「棠情……」

方卓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竟是眼看著棠情直接在協議上面簽了名字！

熟悉的行楷，筆畫勾連，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她竟是沒有半分猶豫！

棠情動作這般灑脫，方卓腦海中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看見那幅《洛神賦》的時候。

當時老爺子就點評過……能寫出這樣作品的，心性定是超凡脫俗之輩。

瞿婉然的那些算計和擔心，本就是沒有必要。

棠情她……

也許從未想過和方家還有以後……

簽了名字以後，棠情緩緩放下筆，語氣平靜：「一別兩寬。」

「方卓，恭喜你。」

「終於得到了想要的自由，歡喜無虞。」

說出這份祝福的時候，棠情神態自如，完全看不出半點傷心和感慨。

奇怪的是……

只是聽著棠情的這番話，那股莫名的情緒又再次上涌！

好似有什麼東西重重墜下！

牽扯出奇異的心悸……

方大少爺不自覺握了握拳，強行忽視了那點突然出現的不對勁，還是乾巴巴的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願意成全我和婉然……」

「這場婚事，終究是我們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