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不知怎麼,想起她那位有些高傲的姐夫,忍不住勸著榮娘:「姐姐,我以前聽大伯娘說你很無論是燒菜還是制胭脂都是很有天賦的,既然有人幫你帶孩子,等你好了,將來讓姐夫替你開一間鋪子。」
「你呀,是不當家不知道財米油鹽貴,在汴京隨便恁個鋪子,一個月就七八貫的,我若做生意,怕是本錢都賺不回來,況且若是開鋪子,就會把人困在那裡,我可坐不住。」榮娘趕緊擺手。
錦娘也就不勸了,只是笑道:「你說的也是。」
榮娘又有些坦然,又有些得意道:「其實這些不必你操心,你姐夫之前醫過一個病人,人家家裡是開米糧的,我們湖廣產糧食,正好我又認得幾位同鄉,因此從中撮合她們認識,抽取一些佣金。」
錦娘臉一紅:「是我太好為人師了。」
其實她並不嫉妒榮娘,只不過是她自己畢竟上進,從來信奉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的好事,人的容貌運氣都只是一時的紅利,唯有自己賺到手裡的,自己經歷過的,那才是屬於自己的。
可現在她知曉自己若總是這般,是不行的,畢竟現在的榮娘,丈夫能幹,她自己更是人緣好,還生下了兒子,興許她就是那個幸運兒,可以一輩子都活在丈夫的寵愛之下。
洗三的時候,大家都圍著一個裝滿了水的銅盆里放東西,錦娘看了看,有蔥、有銅錢,錦娘把一對銀腳鐲扔了進去,竟然是這裡面最貴重的。
可是不知道怎麼,她對孩子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以至於回到針線房中,四兒巧蓮她們問起嬰兒,錦娘只說:「就那樣小小的,臉紅紅的,我怕聽到哭聲,不知怎麼,一聽到哭聲就心煩。」
素來穩重的陳娘子哈哈大笑:「你們這是小姑娘說的話呢,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的,聽孩子哭聲就捂著耳朵,聽人炫耀孩子就覺得煩,可等著自己有孩子了,真的是怎麼看怎麼好。」
大家也聽的直笑,現在在錦娘的計劃中,等一年之後回到江陵,讓蜀繡閣替她漲月錢,再尋一門妥當的親事,如此平平淡淡也是一輩子了。
有了這件事情的調劑,做針線的日子也就不那麼枯燥乏味了,她們現下只一味的做大姑娘的嫁妝,旁的都不必做。
然而七月半才過去不久,周家又有另一件喜事,二姑娘周慧慧定下了親事,定親的人選便是曾任江陵知府,現任揚州知府的姨母家的三表兄,也就是何三公子。
據有人說何知府之所以能從江陵調到揚州那樣富庶的地方,就是因為有了這門好姻親,但是聽說二姑娘不是很滿意,因為她「病」了,蘭雪那裡正煎著藥呢。
錦娘習以為常的在她的茶房坐下,蘭雪怒了怒嘴:「瞧,我這裡都是藥味兒。」
「二姑娘這個當口怎麼病了?」錦娘不解。
說實在的,以她外人的眼光看,這位二姑娘的性情不是誰都能消受的,大姑娘可以壓抑自己的本性,可以更圓融,不露聲色的和眾人相處,但二姑娘不是那樣的人。宋朝原本就流行中表之親成婚,這樁婚事其實很妥當,何三公子才學也不錯,又是親戚,蔣氏這才是真的知曉自己女兒的性情,所以特地挑選的。
蘭雪笑道:「你是個明白人,怎麼不懂呢,姐姐嫁宰相家,妹妹只嫁知府家,換你你也受不了啊?只不過這種事情也改變不了,何三公子還住咱們府上,若是被人家知道了,日子也不會好過啊。」
這些事情本來和她們無關,可到底還是波及了,錦娘就被安排幫二姑娘新做一套衣裳。
「為何是我?」錦娘現在繡被面已經遊刃有餘了,因為上一件的布局太想炫技,反而顯得繁複,這次繡鴛鴦戲水的被面,她繡的愈發清新古樸雅致,蓮葉何田田之下鴛鴦相傍。
可雖然於她而言,時間上有富餘,但錦娘也不願意幫這位刁蠻的二姑娘做衣裳。
陳娘子道:「聽說是二姑娘點名讓你去。」
錦娘為難道:「上次二姑娘說我做的衣裳不好,我擔心我做的衣裳,並不合她的心意。」
可陳娘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沒法子,她指定要你,大夫人疼她的女兒,咱們給人家做工的,還不是聽上頭的,你別多話就是。」
「嗯。」錦娘深吸一口氣,拿著尺子和花樣過去。
又說二姑娘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只是看起來怏怏不樂,錦娘儘量笑著道:「二姑娘,奴婢先幫您量尺,然後您想做一身什麼衣裳,只管與我說,我畫出來給您看,您同意了,我就開始去庫房找布出來做。」
興許是連連打擊,二姑娘看錦娘笑容滿面,神采奕奕的要為她做衣裳,心裡是舒坦了些,但眼皮都沒掀一下,無精打采道:「隨便做一身就好。」
若聽到隨便,那就不能真的隨便,錦娘道:「如今快中秋了,奴婢看做一件正紅色輕軟的緞子,外頭罩一層薄紗,如此就有一種『煙籠寒水月籠沙』的朦朧之感,若是繡桂花玉兔,二姑娘看如何?」
方才說隨便,現在聽說玉兔,趕緊坐了起來:「玉兔不好,桂花還成。」
「若單單繡桂花未免太過單薄,您看您還有沒有想繡的?」錦娘問了一句。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