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娘子卻十分尷尬,她早年許了一門親事,那男子卻死的早,故而今年元宵原本欲放花燈求良人不曾想被拐子拐走了。她被拐走的那一刻,簡直是萬念俱灰,沒想到後來峰迴路轉被縣尉救下。
蔣縣尉據說出身名門,少年進士,人又英俊,雖說有正室,但他們這樣的子弟,便是三妻四妾也是尋常,藺娘子沒有太在意,豈料天下還真有那等只對老婆好的痴情種子?藺娘子不知蔣縣尉正妻是何等人,今日卻偶然道左相逢。
不曾想人家開口就是安慰她,藺娘子先稱道一聲好心胸,又偷偷打量錦娘,見她二十多歲的年紀,臉上薄施脂粉,只覺得肌光勝雪,眸光瀲灩,端看臉只覺得清雅可人,頗有書卷氣,再看體態卻是隆胸纖腰,與相貌完全相反,真是樣樣都長在了男人的命門之上。
藺娘子有些自慚形穢,只乾笑:「您說的是,奴家也希望能承您吉言。」
錦娘也不是什麼人生導師,但是怕她被擄走後,有心理創傷,倒是忍不住多勸解了一句:「藺娘子年紀輕輕,體貌康健,家資富有,你如此鮮亮明媚之人,將來必定也能有鮮亮人生。」
藺娘子愣了一下,笑容漾開了來。
錦娘就準備告辭,藺娘子立馬要把方才錦娘看中的珍珠荷花冠送給她,錦娘哪裡能白要,一定要出錢,要不然就不要了。
好說歹說,藺娘子只肯收下三貫,多的就不肯收了。
荷花冠買到手後,錦娘又去繡巷轉了一遍,這畢竟是她的老本行。蘇繡真是瑰寶,錦娘逛的流連忘返,見人家有的在繡雙面繡,之前她沒功夫研究,現在借著要買繡品看人家繡,她似乎覺得也不難。
她看到雙面繡常用的針法包括繞針、搶針和滾針,那繡娘起針時,將線尾剪齊,從上面刺下,又在離針二三絲處起針,將線抽剩少許線尾,正式下針時將線尾壓住,連線幾次短針,將線尾藏沒,使正反兩面都不露線頭。
再有她們繡的習慣把針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繡線,確保雙面針腳、絲縷、針跡點滴不露,達到兩邊一致,天衣無縫。
錦娘自然也不吝嗇,買了一把雙面繡的扇子和一把雙面異色繡的扇子。原來所謂雙面繡,最主要的便是藏針。
出了繡巷之後,錦娘又去了附近的果子行,給兩個孩子帶了兩份櫻桃煎,自個兒則買了些荔枝、新胡桃、嘉應子和金桔。
她不知道別人家孩子是如何,便是她自己小時候,如果爹娘出門去,每次回來的時候小孩子都會期待爹娘帶些新鮮的東西回來。
故而,她出門一定會給孩子們買些吃的,甚至是丈夫她也沒忘記,買了幾盒點心回去,也算是滿載而歸了。
很快就到了去昭德寺的日子,這次她們要坐船過去,錦娘今日穿的是幾年前做的芰荷裝,當年她做芰荷裝的時候,完全以《離騷》中的「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抹胸是韶粉色蓮瓣狀的,外面則是荷葉綠色的對襟羅衫,底下則是比淺粉要稍微深一點的菡萏色,如此層層疊疊,又配上荷花冠,連寧哥兒今日都鬧著要錦娘抱。
可外面天還微微有些涼,錦娘裡面穿了一件綿褲,外面則把自己貂鼠的貉袖披在外面。
包娘子還未見過有這樣的衣裳,一看就價值不菲,不是普通的繡匠能夠做的出來的。甚至把田氏今日穿的衣裳,都比下去了。
以前蔣羨初來,錦娘低調謹慎為主,現下蔣羨辦了幾樁大案,受到上面褒獎,這又有不同了。錦娘做人依舊低調,但是卻不會太過小心了。
她們坐的是一條畫舫,能欣賞到沿岸的風光,桌上的小几擺著果碟點心。岸邊楊柳依依,錦娘忽然似有所感,她還能幫蔣羨做一套柳葉的紗綢袍子。
還是出來好,出來會有靈感。
畫舫上包娘子正和田娘子打雙陸去了,錦娘突然發現田娘子雖然有許多好東西,但是卻沒有鋪子和田畝收入,似乎多半出自於她的箱籠之中。
她曾經聽蔣羨提起過,這田娘子的夫君韓主簿也出身世家,也有些辦事能力,但只是個站干岸的,左右不得罪,端著世家子的身份,平日催收稅款,縣裡的河工賑濟都是蔣羨帶著梅縣尉在辦。
正想著,見齊娘子身邊的女子捧了一杯酒水過來:「娘子,請吃酒吧。」
錦娘一看,竟然是侯縣令的妹子,侯三姐兒。這姑娘聽說是她母親的遺腹子,比侯縣令小了二十幾歲,如今到了將笄之年,據包娘子說箱籠都帶來了,可能想到吳縣尋摸人家。
她遂笑道:「怎麼好讓姑娘替我把盞子,你坐下,咱們且說說話。」
侯三姐靦腆坐下。
錦娘知曉她是姑娘家,不好多說話,又尋著些家長里短和她說話。
說話間,就到了昭德寺,這也是一座古剎。眾人又坐轎子上去,到了一處大殿,錦娘又跟著出了十兩的香火錢。通判夫人請了眾人進去坐下,錦娘以為還和之前一樣,反正做個陪襯就好,等會兒她得溜出去自己逛逛。
沒想到通判夫人對錦娘卻異常禮遇,不僅對她道:「縣尉娘子真是和蔣縣尉郎才女貌十分的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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