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把人皮鼓裡的鬼魂也放了出來,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些鬼魂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誰知,這些被製成皮鼓的鬼魂,哪怕有死後不得安寧的怨氣助陣,也遠遠比不上這些犬夷人的兇惡。
惡人橫死成了惡鬼,如果沒有陰差做主,還要再欺負其他鬼。
獄卒無奈,只好將二者分開,等案件了結,再把人皮鼓中的鬼魂送去輪迴。
李晝走進地牢時,獄卒正在和這些鬼魂聊天。
其中一個期期艾艾地說:「兒因雙親亡故,前來投奔叔父,到駟州後水土不服,染病而亡,誰知叔父竟為了三貫錢,就把兒的屍體賣與了這伙犬夷人,嗚嗚嗚,我父母留下的三百兩銀,可是都交給叔父了……就為了三貫錢,兒的屍體被這些犬夷人剝了皮,兒的魂魄被當成惡鬼驅使,兒若還有轉生之日,必要墮入畜生道了……嗚嗚嗚嗚……」
獄卒聽得咋舌,正要安慰她,忽然想起一事:「昨日抓來的人里,好像也有人提過什麼三貫錢一具屍體……」
他正要起身,去查看審問記錄,迎面撞上馬道錄與李晝一行,忙叉手行禮:「道錄大人。」
馬鏞揮揮手:「忙你的吧,我們去看看那些犬夷人。」
獄卒唱了聲喏,垂手往遠處監牢走去。
監牢里人聽到動靜,好奇地望了過來,見到李晝側臉,心中一喜,連忙喊道:「仙師大人,仙師大人!您還記得小人嗎?小人朱富,說好了要為您作畫留像的啊。」
馬鏞不悅地皺了皺眉,屬下瞥見他神情,立刻就要去堵朱富的嘴。
李晝卻已循聲望去,果然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朱富朱貴兄弟。
「是你們。」
李晝走到二人面前,本來要上前堵嘴的緝妖使被馬鏞揮退了。
李晝看著身負枷鎖的兄弟倆,不解地說:「你們犯了何事?」
朱富瞟了眼馬鏞與其身後的一眾緝妖使,畏縮地低下頭。
朱貴則心一橫,直接嚷嚷出來:「求仙師大人為我們做主。」
他跪倒在李晝面前,哭訴說:「我們兄弟也是受害人,與邪魔外道並沒有關係,緝妖使不分青紅皂白,將我們緝拿至此……」
「……仙師大人明鑑,我們也是啊……」
李晝身後,又陸陸續續響起眾多喊冤聲音,她四下一看,朱老爺、朱夫人、一眾郎君娘子、丫鬟僕役,竟然全在牢里。
朱府竟是讓緝妖司一口氣抓了個乾淨。
原本的大喜之日,就這麼成了抄家之時。
馬鏞一言不發,石一山小聲說了句:「查清事實後就會放了他們……」
被馬鏞瞥了眼,連忙閉上了嘴。
「呸。」又是一道熟悉聲音,李晝抬眼望去,正是與她斗過法的紅衣師娘。
師娘兩條腿依然是齜出骨頭的折斷狀態,軟綿綿地擱在地上,對上李晝目光,冷笑說:「枉你一身修為,竟做朝廷走狗,我怕你,但也看不起你!」
李晝被她罵過兩次了,反問說:「你用活人精.血豢養邪神,竟然不知悔改嗎?」
師娘望了眼四周戴枷的朱家人,對李晝說:「我只不過要用他們一點精.血,就可以幫他們驅除妖邪,可換了緝妖司,卻是破家之災。閣下不妨問問他們,要有得選,他們會選哪一種?」
李晝目光在朱家人臉上掠過,朱家人被看得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無聲的回應,已經告知了她答案。
為什麼娛教明知供奉喜樂神需要付出代價,還要這麼做,原因就在這裡了。
紅衣師娘得到眾人肯定,更是脊樑挺直,滿臉理直氣壯。
到此時,馬鏞才開口說道:「爾等供奉喜樂神,一個嬰靈換取三件心愿,如此行事,與那些犬夷人有何區別?朱家如何暴富的,要某一一道來嗎?」
師娘沒料到他竟然能知道供奉喜樂神的細節,驀然一驚。
馬鏞則指向方才哭訴被叔父賣了的鬼魂:「她才十七,就要日日受人鞭笞,被惡人馭使,做自己不願做的惡事。閣下莫非以為,獻祭的嬰靈能在喜樂神那裡過得很好嗎?」
他冷峻的目光落在朱家人身上,又問:「諸位坐享無辜嬰靈置換而來的巨額財富,午夜夢回,可有過一絲不安與愧疚呢?」
師娘與朱家眾人皆被問得面色如土,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陸瑤拿出了裝著蜈蚣精的口袋,沉聲說:「你們的一副面具,落在了這群蜈蚣精手中,它們利用這副面具,四處騙人,就在幾天前,差點就把一個滯留在母親身邊的女童魂魄獻祭給喜樂神,若非薛前輩及時趕到,這女童的母親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後還無法安息。」
說到這裡,她聲音變高,憤怒地說:「你對緝妖司有偏見,我們管不著你,但薛前輩一顆純粹天然的赤子之心,容不得你污衊!」
李晝驚訝地看了陸瑤一眼,沒想到這位緝妖使竟然這麼尊崇她,都把她說得不好意思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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