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鄭里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里又添了幾分笑意,「薛宗主當面,竟也要擺欽差的架子嗎?」
一句輕飄飄的疑問,此刻卻成了千鈞石,沉甸甸壓在顧盛心頭,令她倍感壓力。
顧盛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掠過「是否要請旁邊那位無名劍客出手」的念頭,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先不說劍客與她萍水相逢,何苦趟這渾水,她既然有兼濟天下的抱負,又怎麼能想著讓別人替自己擔事。
若是薛宗主真要問罪,她顧盛一力承擔,哪怕宗主還要遷怒其他人,他人的怨恨,也合該她承受。
主意一定,顧盛便理了理衣衫,闊步上前,坦然地打開了木門。
夜幕下,臃腫肥胖的鄭里長站在最前方,細縫似的小眼睛竟還透著詭譎的光。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好,漫天繁星,月亮都不知去了哪兒。
他身後之人,漆眉星目,絳衣玉帶,裙裾逶迤,隨風輕動,周身籠罩在璀璨星光下,當真如傳聞中的姑射仙人。
顧盛與掌柜的等人,乍見此等人物,心神劇震,哪還會起半點疑心,當即就要拜倒。
然而,一股清風拂過,輕柔地扶起眾人,星光中的薛宗主聲音清冷,卻並不嚴厲。
「師妹,你來了,怎麼也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她目光溫和地望著眾人身後,踱步而出的斗笠劍客,語氣帶著淡淡笑意。
眾人一驚,扭頭望去,紛紛想起,奪天宗確實有一位劍客,據說戰力僅在薛宗主之下,一個人便橫掃了犬夷的妖魔鬼怪。
誰能想到,她竟也出現在這小小旅店中。
即便是見過大場面的顧盛,此刻也不禁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能讓奪天宗同時出動兩位仙師,這廣信縣怕不是要出大事。
鄭里長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笑意也維持不住了,驚訝地望著斗笠劍客,垂在身側的手摩挲起油光鋥亮的桃核手串。
按理說,劍客·李晝第一次遇到這麼膽大的人,不但披她的馬甲,還大大方方地喊她另一個馬甲叫師妹,應該十分驚訝才對。
可對李晝來說,這位「薛宗主」的出現,還不如胡蘿蔔的存在感強。
她跟著大家走到門口,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薛宗主」那聲「師妹」是在喊她。
她沒應聲。
嬰兒·李晝站在廂房門口,嗅到房間裡的水汽,禮貌地敲了敲門,問道:「洗好了嗎?」
「好了,好了。」黃衣道士濕著發,依舊穿著襤褸黃色道袍,散發出淡淡腥味,赤著腳,鞋都沒顧上穿,就慌慌張張跑出來,「師尊……未來師尊,徒兒來了。」
嬰兒·李晝詫異地皺了皺鼻子,正在想難道這腥味來源於道袍,要不讓老道士換件衣服。
黃衣道士卻是赧然一笑,作了個長揖:「適才得師尊教誨,太過興奮,竟然忘了自我介紹。弟子原是金玄觀的掛單道士,道號玄陽子。」
李晝只覺得金玄觀有些耳熟,雖然記不起究竟在哪裡聽過,卻也看黃衣道士更順眼了些。
月娘則是想起,了塵師太在時,曾經介紹過,觀、寺、庵、山、門,天下五大正教,其中的觀,就是指的金玄觀。
這玄陽子竟是名門正派?
月娘不是三歲小孩,自然知道人之正邪也不能全看出身,只是了塵師太便來自五大正教的野鶴庵,心裡不免還是對與之齊名的金玄觀產生了些親切之感。
母女倆對玄陽子的好感度都上漲了不少,月娘還在心裡懊悔了下,自己真是以貌取人了些。
玄陽子報完家門,再直起身時,老樹皮般的皺巴臉上忽然鼓起了一塊贅瘤。
月娘剛剛緩和的神色一僵。
嬰兒·李晝眨了眨眼,感覺到空氣中的腥味更濃郁了。
察覺到兩人神色不對,玄陽子連忙伸手,在臉上摸索了一番,摸到凸起處,狠狠一按,吱溜一聲,贅瘤就又被按了回去。
玄陽子鬆了口氣,心虛一笑,下一刻,額頭、顴骨、下巴,不同部位,接二連三冒出大大小小的贅瘤,玄陽子手忙腳亂,卻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根本來不及處理。
月娘臉色越來越僵,嬰兒·李晝則若有所思地望著這一幕。
同一時刻,劍客·李晝面前,臃腫肥胖的鄭里長身上,也出現了類似情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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