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都跟看西洋景一樣看著她。
還有的人直接問了:「明月這是怎麼了?大夫怎麼說啊?」
田婆子愁眉苦臉:「人家說她沒事。可是明月就是疼啊!」
一群人開始竊竊私語。
「大概是想裝病不幹活吧。」
「她以前沒裝病也不幹活啊,幹嗎還裝啊?」
「她以前還算小,不干還能說得過去,眼瞅著就要18了,再不干就說不過去了吧?」
「也有可能。」
「不對,你看明月那臉,裝能裝的那麼像?」
大家一看,還真是!她這灰白的臉色可不像是裝的。是她們先入為主了。
竊竊私語的核心奧義就在於,當事人隱隱約約能聽見。
田小娥一開始聽大家說方明月裝病,心情是很複雜的。
她很生氣,氣這些人胡說八道,但同時又希望她們說的是真的。裝病總比真病強吧?她也有點氣方明月,不幹活就不干唄,裝什麼病?折騰自己也折騰她!
但是聽到後來,這些人竟然說明月臉色不好!
老實說,她都沒仔細看。從早上醒來忙到現在,她都快累死了。
她可是一個人拉著板車從公社走了個來回,肩膀肯定已經磨破皮了。
而且,今天這路格外難走,好幾次車軲轆都陷到坑兒里去了。明明坑兒不大,可就是彎腰撅著屁股費半天勁也拉不出來。每回都得讓明月先下車,她把車拉出來再讓她上去。
這一路給她折騰的。
如果可以,她現在都想就地一躺,睡死過去!
一天忙下來,她被明月的哎呦聲弄得精神緊繃,根本沒工夫去看明月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嗎?
二蛋奶奶說道:「修文家的,大夫怎麼給她檢查的啊,具體怎麼說的?你看明月這臉色,好像是不大對勁。」
二蛋奶奶輩分大,田小娥也得管人家叫嬸子。所以她開口就是「修文家的」。
上泗的女人,一旦嫁了人,她自己的名字就會慢慢被人遺忘,變成「誰誰家的」。只有同輩的妯娌們,有時候閒聊或者開玩笑,會直接叫名字。
比如,寶珠的媽媽張文娟,長輩們都叫她「學禮家的」,大嫂王春妮兒大部分時候叫她「老二家的」,偶爾閒聊的時候也會叫她「文娟」。張文娟就只能管王春妮兒叫大嫂,有時候說笑說惱了,會喊一聲「王春妮兒!」
就連張文娟娘家的堂姐妹們,在她嫁人以後再見面都管她叫「老方」,直接給她冠了夫姓。
等到老了,她的稱呼就變成了「誰誰娘」、「誰誰奶奶」。
有的人,做了一輩子鄰居,到老都不知道鄰居家的老嫂子叫什麼名字,最多知道她姓啥。
就離大譜兒!
田小娥作為上泗一份子,對於這個稱呼習以為常。
她停下腳步,站直身體看了看在車上哼哼的方明月,她臉色慘白,冷汗已經打濕了她的頭髮,整個人蜷縮在車上有氣無力,已經快要連哎呦都喊不出來了。
田小娥嚇了一跳,她趕緊把拉車的繩子從肩膀上放下來,車把隨手一撂,就想立刻去方明月身邊噓寒問暖。
「明月呀~」
嘭!
「啊!」
所有人都被田小娥的操作驚呆了!
這老婆子也太虎了。
板車它是無法自己保持平衡的,你一撂車把,它就傾斜了呀!
板車瞬間變滑梯!
這一聲「嘭」,既是車把砸地的聲音,也是方明月從車上滑落到地上的聲音。
那聲「啊」,是方明月發出的慘叫!
這下子,都不用田小娥去靠近方明月了,女兒直接就滾到她腳邊兒了。
田小娥:「……」
她蹲下身,也顧不上自己全身疼了,趕緊把方明月扶坐起來,她也順勢坐在地上,摟著方明月,焦急的問道:「明月,明月啊,你沒事兒吧?你可別嚇唬媽啊!」
方明月最開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眼淚嘩嘩的掉,然後開始一聲高過一聲的大哭!
不顧形象,歇斯底里。
圍觀群眾都嚇壞了。她們心裡想幫忙,身體卻在誠實的往後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個氣氛屬實有點詭異了。
還是二蛋奶奶說道:「修文家的,要不你先把明月扶上車,拉她回家再說?地上涼,小姑娘家家的,坐地上對身體不好。」
田小娥這會兒也是六神無主的狀態,聽了人家的話,立刻就行動起來,把方明月往車上扯。
她把方明月放在板車前頭一點的地方,跟她說道:「你坐穩了,我去拉車了。」
田小娥往前走兩步,雙手握住車把,努著一股勁兒把車抬了起來,結果力氣沒使對,腰扭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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