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淮王冒險通過宮中眼線幫他傳遞消息給王府幕僚，讓他們儘快想辦法打消皇上奪權的主意，如今皇上有柳後「鳳凰命格」坐鎮，是魯國上下認定的真命天子，如非必要不能硬碰硬，否則亓官祥就是謀朝篡位的逆臣，是弒兄叛亂的小人。

王府幕僚接到消息後討論了一晚，最終決定與姜國那邊暗中聯絡，演一場戲。

「我認識姜國太子万俟青揚，信我來寫吧！」

路小柒急忙舉手道，「我在太子府待過小半年呢，和他很熟的，只要談好條件万俟肯定願意幫忙。」

賑災一行，使得路小柒迅速成為淮王府的核心人物，幕僚們對她態度算不上友好但也不排斥，聽到她的提議便贊同道，「壽宴結束才過去兩個多月，姜國太子恐怕剛回國不久，如果能說動他出兵幫忙那就最好了。」

「這就叫圍魏救趙！」

路小柒將幕僚們整理出的內容用自己的口吻寫出來，待寫到「希望姜國能派兵佯攻淮城」時，她筆下一頓，抬起頭對緊盯著她寫信的幕僚說道:「淮城是王爺的大本營，就算是為了保住兵權，這麼做也太冒險了點。」

淮城正是亓官祥鎮守多年的城池，也是因此地而冊封的「淮王」，若是邊境失守朝廷必然要派兵馳援，臨陣換將是大忌，最好的辦法是讓亓官祥回淮城擊退敵軍。

一旦讓亓官祥回到淮城，無異於放虎歸山！

可淮王與姜國太子以前沒有多少交集，貿然讓他們攻打淮城確實有危險，萬一對方假戲真做了呢？

「那陸夫人覺得應該怎麼辦？」

路小柒咽了咽口水，雙眼閃爍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

元瑞十四年年末，距離淮王府採取自救過去了兩個月，距離暮瑟離開災區已一個月。

這期間，朝堂上隔三差五就會有大臣爆出醜事，文武百官自顧不暇，如履薄冰，催促淮王上交兵權之事被一再擱置。

十二月中旬的清晨，暮瑟和憚青慢悠悠地抵達燕京城外，二人稍稍溜進了淨音寺後院。

夏至甫一見到小姐不顧禮儀興奮地撲了上去，大叫道:「娘娘你終於回來了！我可以下山吃肉了啊哈哈……」

暮瑟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見夏至和麽麽們期盼的目光，好笑地揮揮手，「給你們放一天假下山去玩吧，小心點。」

「哦！娘娘千歲～」

夏至憋瘋了，拉上兩位麽麽帶上小姐給的一大袋銀兩就想跑，她嘴巴都快淡出鳥兒來了！

誰知她們剛收拾好準備下山，一位小沙彌突然來到生人勿近的院落里，說是柳家有急事造訪。

暮瑟微微蹙眉，憚青的《毒經》已經練到第八層，身高在這幾個月里直接竄到了一米七朝上，現在儼然是一位俊秀少年郎了，哪裡還能再扮成什么小丫鬟？

無奈之下，暮瑟仍是帶著夏至去見了柳家人，本以為只是親人幾月不見想她了，卻不料看到的竟是神色灰敗驚惶的柳太傅！

暮瑟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上前撫住老爺子搖搖欲墜的身體，將他帶到椅子上坐好，一邊幫他按壓穴位緩解心悸，一邊餵他喝熱茶壓驚，好半晌，她才輕聲問道，「爺爺，出了什麼事？」

「柳、柳家！」柳欽一把抓住暮瑟的手緊緊握住，像是在握住最後一根稻草，「柳家出事了！」

柳欽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暮瑟，內心焦躁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暮瑟心下一沉，柳欽可是閱歷豐富、歷經兩朝的老臣，什麼事情會讓他這麼激動？她深吸一口氣，展開手中的字條，眯著眼仔細閱讀這密密麻麻的小信，臉色不禁越來越難看，暮瑟難以置信地反覆看了兩遍，只覺得眼前一黑！

岐揚月前被一隊敵軍突襲，滿城無辜的百姓被屠戮大半，柳家老宅被敵軍燒殺搶掠，百年基業差點毀於一旦！

幸好柳家有密室暗道，幾個主子勉強逃過一劫，然而老宅被毀、城池遭劫，這無異於徹底毀壞了柳家固若金湯的世家底蘊，狠狠在柳家臉上扇了一巴掌，肆意羞辱！

更何況還有半城無辜百姓的性命，這是血海深仇！

暮瑟咬了咬牙，越是憤怒越是應當冷靜，「是誰？」她不相信什麼意外，岐揚雖然緊鄰邊境但百年來與姜國秋毫無犯，怎麼會突然就被襲擊？

各大世家之所以能在亂世守護一方土地長達幾百年，必然會有各種自保手段，除了自給自足的莊園經濟，私兵和堅固的堡壘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以說，身在亂世，一塊土地今天屬於A國明天就可能屬於B國，世家之所以穩固就是它足以庇護這塊土地的居民免受戰亂之苦。

在中原沒有完全統一的年代裡，皇朝的更迭太快，無法給百姓安全感，世家脫穎而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五大世家能踩在皇族的頭上，甚至不屑與「做不了多久就要換人」的皇族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