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別怕。」
穆師傅那張半夜能嚇哭小孩的刀疤臉映入杜繁會的瞳孔,他不可置信地呆滯了一息,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在此刻停止,直到對方擔憂地拍了拍他的臉,「你沒事吧,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穆師傅的話沒說完,杜繁會便一頭撞進了她的懷裡,憋了許久許久的嗚咽聲在她的胸膛響起,瞬間氤濕了女子的衣襟。
暮瑟有些無措地抬高雙手不敢亂碰,見男人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下來,只好先掏出匕首給他鬆綁,打橫將人抱在懷裡迅速出了柴房。
待到杜繁會抽抽噎噎地回過神來,他們已經順利離開四皇女府來到了一家偏僻醫館的後院裡,男人發現自己還趴在穆師傅懷裡,連忙推開人往後退,結果身後就是凳子差點被絆倒。
杜繁會尷尬地滿臉通紅,舉起袖子似是在擦眼淚實則恨不得把整張臉都擋起來。
暮瑟當沒看見般端來一盆水和毛巾,「你在此休整一晚,等天亮了我送你回西苑。」
「不,我不能回去!」杜繁會沾濕毛巾捂住半張臉,聞言立刻否定道:「我不能連累紀家。」
第五百一十四章 女尊之雲程萬里22
不到四個時辰所經歷的種種,早已讓杜繁會打破了心存僥倖的想法,他既已被四皇女盯上了,無論是逃離京城還是魚死網破,都不能回紀家給他們帶去麻煩。
杜繁會用濕帕子敷了敷紅腫的雙眼,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卻聽女子嘆了口氣道:「你就一點動靜沒聽到嗎?」
「什麼?」杜繁會從帕子中抬起臉來,有些不明所以,但見女子無奈又好笑的神色不由紅了臉,「怎、怎麼了嘛!」
「我把你…帶出來時順手在柴房放了把火,那個欺負你的人現在應該和滿屋的木柴一般燒成灰了。」暮瑟說得十分殘酷,杜繁會卻瞬間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謝謝你穆師傅,可我已經受過你數不清的恩惠,一輩子怕是都償還不清。」
如果說之前的幾次幫助還在杜繁會能償還、也已經以各種方法回報些許的範圍內,這次穆師傅冒險直闖皇女府把他救出來的恩情,於杜繁會而言太深太重了!
「從今日起,只要穆師傅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我,我杜繁會願今生做牛做馬償報您的恩情!」
暮瑟挑了挑眉,在醫館後院找了間空房點亮油燈,招呼男人進屋休息,「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杜繁會擦乾臉,把臉盆里的水倒在院裡,大晚上跟一個外女進屋卻升不起半點防備,還是在剛經歷過差點被得逞的侵犯之後,杜繁會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定在女人單薄的後背上,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只對她生出從未有過的親切和安全感。
燈光亮起,杜繁會收回目光道:「不回去了。我明白穆師傅的意思,那人燒成灰後外人根本無法知曉死去的是什麼人,我可以回到紀家當什麼都沒發生小心地過日子;或者帶著公公和小姑子遠走高飛,再不回京城。
「可我不想這麼如履薄冰、躲躲藏藏地過一輩子,也不想連累紀家陪我擔心受怕,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勢詐死,徹底和紀家分割開來,以全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暮瑟拿起桌上的茶壺才發現沒熱水,站起身去院子打了井水上來,又去廚房燒水,杜繁會就跟在旁邊十分自然地打下手,後來乾脆另起爐灶煮了些麵食墊肚子,他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兩人一個看著爐火一個磕了倆雞蛋,嘴上也沒停地說著正事,「詐死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明天顧樂康,就是四皇女正君便會隨秋狩隊伍回京了,既然『杜繁會』這個身份已死,就讓紀家人去皇女府鬧一鬧,強搶鰥夫活活燒死這種令人髮指的惡行,四皇女也兜不住,更別說她還不在京城。」
「不過你要想清楚,一旦鬧開,你這個身份就死得不能再死,絕不能輕易翻案。」
杜繁會拿長筷攪了攪麵條,小心不碰散快熟的雞蛋,「我明白,這個身份對我本就是束縛,不要也罷。」
杜繁會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在他最落魄狼狽的時候是紀家幫了他一把,紀家公想讓他給自己的大女兒沖喜,杜繁會沒什麼可以回報又無家可歸,便答應做了紀家女婿。
然而成婚不過兩天妻主就病故了,他無奈成了鰥夫,只好全心全意協助紀家公養大小姑子。
這些年來,杜繁會越能幹紀家遭受的非議就越多,如今『他被害死』留下讓紀家一輩子豐衣足食的商鋪和財富,小姑子以後科舉不用擔心被姐夫影響聲名,於他於紀家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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