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說什麼,當時安停舟並沒有強迫他,甚至還給他安排了逃生的方法,是他後來自己又要跟上去的。
又怨得了誰呢……
「達子……」
倔強的少年聲音里終於帶上了顫抖,他有些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人,輕輕地問道:「你說……我爸他怎麼能連頭都不回一下呢,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別人,那至少……至少也該回下頭吧……」
楊達答不出來,這個問題太難了,他真的答不出來,他就只能連續地拍著他的後背,想以此傳遞一些安撫給他。
一下、兩下、三下……
緩慢,而堅定。
慢慢的,安停舟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越來越濕潤,直至……淚如決堤之水。
「啊——」
腿傷疼到暈厥日日虐待沒逼出一聲軟弱哭泣的少年,此時卻哭得肝膽俱裂,撕心裂肺,活像有人把手伸進內臟里活活扭碎,那是靈魂里的泣不成聲。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哭得這麼傷心。
楊達紅了眼眶,手上繼續著方才笨拙的安慰動作,沒有人說話,整個空間裡只迴蕩著那那剜心瀝血的哭嚎聲。
大概是……兩人所有少年天真的葬禮。
……
那時的他們居然還天真地以為,再痛苦再難熬,也就不過如此了,哪知這些……居然連開始都算不上……
兩年,他們在這裡被一次次地注射毒品實驗,充當了那些毒販研發「零」最好的小白鼠,沒有自由,沒有尊嚴,沒有作為一個「人」的一切權利,苟延殘喘,被作踐得連狗都不如。
吃的是殘羹剩飯,睡得是破布爛草,毒癮上來渾身仿佛千萬隻螞蟻一點一點啃食身上的血肉,頭痛如裂,涕泗橫流,噁心得像要把膽吐出來……那種感覺,足以生生逼瘋一個成年男人,更何況……那還是只兩個十來歲的少年。
可是,他們甚至連選擇去死,都是一種奢望。
當生命里的愛微末得不足以撐過漫長的地獄和噩夢時,那麼剩下的,便只有恨,將那些施暴者千刀萬剮折磨致死的快意想像,支撐著少年們的生命,得以頑強地繼續。
當年他們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哪怕至今,他們都仍從心理上顫慄,從而本能地去抗拒回想。
那兩年,用極端的痛苦和極端的恨意澆灌下,長出了兩株從內而外都淬滿了劇毒的罌粟。
有更多孩子被關了進來,有的在試毒過程中死去,而活著的,便要像畜牲一般為了些食物和水互相撕咬。
強者生存,弱者出局,最簡單不過。
的確會有人來救他們,只不過,他們都已經等得太久了……
「砰——」
十二三歲的少年被踹到了牆上,嘴角微微滲了血出來,看來已傷到了內臟。
「你……」
少年捂著肋骨痛苦地說不出話來,滿目儘是駭然與憤恨。
而此時,躺在角落裡的安停舟嘴裡叼著根不知哪撿來的小木棍,面上帶著冰冷而又玩味的笑,甚至還輕輕哼起了一首曾經很流行的歌。
目光所及之處,儼然是與兩年前判若兩人的楊達,老實木訥再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亡命之徒般的狠厲與兇悍。
「拿來。」
他伸手,淡淡地道。
那個被他打得直不起腰來的少年不甘而又不得不顫巍巍抬起手來——只是一包放在市面上一兩塊錢的餅乾。
但是放在這裡,卻是再稀缺不過的。
「拿著。」
楊達看也不看,隨手就扔給安停舟。
安停舟樂了:「你搶回來的,給我幹嘛」
「那你給我留點」
「好啊。」
安停舟也還只是笑,眉眼彎彎,露了口一白牙,看起來天真又稚氣。
他想了想,翻身站起來,笑意未變地踱步到那被打得悽慘的少年跟前,挑眉毫不客氣地嘲諷:「傻了吧唧的,一看就短命。」
那少年似要回嘴,被楊達一瞪,生生把未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
楊達,他們這些被抓來的孩子誰不知道,這人是被那些人看中培養的,和他們這些試驗品到底不一樣。
安停舟拿著那戰利品翻過來覆過去地看,有些不滿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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