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聊心裡一動,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時正好杜蘭進來,說有人來拜訪盧公,是什麼紅十字會醫院的醫生。
原來馮景第二天領著醫生去羅顧月家裡,見她家裡的牆壁上糊了紙防臭蟲,一問得知是昨日領路的那兩個孩子做的,心裡有些感動,打聽了一下兩個孩子是誰,才知道原來是國學大師盧燕濟的兩個門生。
馮景早年與盧燕濟故妻趙歸華相識,曾多次受到趙歸華的照拂,如今得知盧家現在搬到這一帶來了,加上兩個孩子的緣故,她覺得應該登門拜訪一回。
阿聊和鄒廣自覺地退出去,端水的端水,整理的整理。
沒過一會兒,阿聊被叫進去。
馮景看見她眼睛裡就蘊起笑:「你叫阿聊呀,真是個好姑娘。羅顧月家的臭蟲,是你幫忙滅的吧?」
「這種臭蟲很隱蔽,你怎麼發現的?」
阿聊如實回答:「我認識這種臭蟲,而且牆上還有血跡。」
馮景朝盧燕濟一拍大腿:「盧公您看,我說這姑娘聰明心細,果真如此吧?」
盧燕濟喝了口茶,沒說話,但臉上很受用。
「聽說你在挑學校?挑好了麼?」
阿聊搖搖頭。
「是這樣,今年南洋醫科大學新開了萬和醫學預科班,兩年預科課程結束後成績達標者可以直升南洋醫科大學,直升的學生大學的學費直接減半。」
「至於萬和預科的學費,原本是一年一百六十元,普通人家原本是難以承受的。但為了多多培養醫護人員,我們醫院與南洋醫大協商,讓他們開設「社會學生」通道,通過該通道入學的學生,學費可以減半,也可以藉助學貸款,工作以後再償還學費。成績優異者,還可以考取全年獎學金,但只有一個條件,預科結束只能選擇學醫,其它職業學不了。」
馮景凝著阿聊:「阿聊,我總共見了你兩面,就發覺你心細,聰明,若是你有心學醫,走這個通道,學費的問題,我願意替你謀劃,總歸能解決,你看呢?」
阿聊只關注最要緊的:「多謝馮醫生,只是這個「社會學生」渠道,具體什麼要求?」
馮景道:「兩點,一要通過入學考試,二要有人擔保。」
見阿聊垂首思索,馮景站起來:「擔保的事情我來做,你只需操心入學考試,可願意一試?」
阿聊心動了,看了一眼盧燕濟。
盧燕濟自然看出來阿聊的意思,對馮景道:「阿聊久不在學校,通過入學考試恐怕並不輕鬆,馮醫生可否幫襯一二?」
馮景見事情說通,喜上眉梢:「盧公說的什麼話,阿聊的忙我自然會幫。」
直到把馮景送走,阿聊心裡都還有點懵。
羅顧月家的臭蟲類型不常見,白灰色的小蟲易於隱匿,又不亂飛,所以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阿聊小時候在胡同的草棚子裡住過,什麼臭蟲髒物她都見過,為了活命鍛鍊出來的心細,沒想到今天以這樣一種方式回饋她了。
她久違地有一點想哭。
馮景走的時候留下一張報名單,說給她兩天時間考慮,考慮好了就把單子填了,拿去找她,她那裡有一些資料,阿聊可以拿去備考。
兩天之後,正是中秋。
阿聊當初被親生母親送人,楊太太把她領養回去的時候填表單,問阿聊的姓名,年齡,她都一概不知,唯有問到生辰,阿聊模模糊糊地記得母親提過一句,她出生在八月十五,中秋節。
後來從楊家到施阿媽家再到明園,阿聊的學名從楊陶換成施聊,關於她真正的自己,唯一留下來的好像就只有她的生日。
盧燕濟一向對各種傳統節日非常在意,無論大小節都要過一過,中秋節更是看重,因為不僅是因為他愛吃月餅,更因為這是阿聊的生辰。
不過他一貫主張過節的活動不宜複雜,重點放在大饗一頓即可。所以每年的這一天,杜蘭都要起早準備做各種口味的月餅。
再加上是阿聊的生日,鄒廣和莊屏莊斂也要過來,各自大顯身手。就像莊屏自評:「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雖然送不出什麼貴重的禮物,但是我們有嘴有手,會吃會做,口福還是可以一起享受的嘛。」
不到晚飯時候,杜蘭比平常提前一點到明園,莊屏和莊斂後腳也來了。
阿聊和莊家姐妹坐在院子裡給棗子去核兒,看見鄒廣手裡提著個什麼進來了。
他神神秘秘的,一看見阿聊,立刻慌亂地把手裡的東西往背後藏去:
「哎哎你不准看不准看。」
莊屏也一下子跳起來攔在阿聊面前不讓她看。
阿聊笑了:「一起防我?今天你們倆倒是走到一條戰線上了。」
莊屏笑道:「哪能呢,不敢不敢,我才看不上他呢。」
阿聊隨口問:「你和阿斂都來了,你爹怎麼辦?」
上回莊五被帶回去,好在他只抽了一回大煙,還被人騙了買的是摻假的貨,因此在四個姐妹的嚴加看管之下,這些日子癮已經小多了。
莊屏把去核的棗肉放在臼子裡,用蒜錘大力搗著,不經心道:「我給他下了藥了,他現在肯定睡得,就算有人來提親也醒不過來。」
在一邊安安靜靜的莊斂聽見這話,驚呼一聲:「姐!你怎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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