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聽不出情緒。
她心裡嘆了口氣,掛電話前快速說了句「我也想你,特別特別想」,那邊的情緒好像才好了一點,他笑了:「去吧,不要太累了。」
施遼往外的走的時候,腦里想的還是那句話,不小心撞到一名護士,那護士笑著打趣她:「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小董,你說,兩個人合併財產是什麼意思?」
小董一臉不解:「還能什麼意思,結婚唄。」
......
兩周後,梁領言跟鄧弋逢在長沙登了記,領了證。
眾人聚餐時,都調侃,起鬨,偶然想起施遼,話題又一股腦地轉向她,問她,和張默沖什麼打算?
張默沖幾個月都沒回來了,施遼那會兒正吃飽了飯,困得打盹兒,根本應付不了一群人的瞎起鬨,乾脆找了個理由,和梁領言打配合,偷偷溜了。
她在醫院忙得雙腳水腫,一回出租屋,顧不上洗澡收拾,倒頭就睡。平常她也這樣,下了班去食堂打飯,回家後先睡覺,起來再熱飯菜吃。
一覺醒來,窗外都黑透了。
又半睡半醒地在床上流連一陣,睜眼,卻捕捉到床腳蹲著個人影。
她兀地全醒了,跳起來去抱他:「張默沖!」
他老是這樣,不知道哪天回來,回來也不知會人一聲。
熱烘烘的毛茸腦袋在脖間蹭了又蹭,施遼環得緊緊的。
他就勢站起來,聽得背上的人小小驚呼一聲,用腿死死將他攀住。
她伸手開了小檯燈。「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
「怎麼不去外面坐著?」
臥室里窗簾嚴絲合縫,昏沉一片,他也不開燈,就蹲在地上,皮箱就放在手側。
「就想看一會兒你。」
她心裡軟軟的,低頭親親他的眼角。
下一瞬,他一隻手攬在她背後,將她整個人翻轉到前,托著她的臀肉,面對面。
施遼居高臨下,看著他,他頭髮長了,亂糟糟的,眼睛亮晶晶的,視線膠著,像要將她燙出一個洞來。
再往下,單衣領口解開幾顆紐扣,露出似乎有些發燙的胸膛。
施遼低頭索吻,嘴唇還沒碰上去,他先湊上來,狠狠含住,暴風驟雨一般掠取。
他忽然停下。
施遼迷糊睜眼,臉頰緋紅。
「累不累?」
她笑了,搖頭。
手指捲起裙邊,燙得她一個激靈,他堅燙的手臂蹭過她的膝彎,撐開。
雕葉的吊床燈在牆上投出枝椏,施遼像在浪潮中尋找支點,搖搖晃晃,他起伏如弓的背前前後後,像她的槳。
......
第二回,是在1938年11月,長沙文夕大火之後。
11月初,岳陽淪陷,長沙岌岌可危,國民政府為斷日軍念想,秘令火燒長沙。
張默沖剛從玉門回來不久,11月12日夜,他和施遼在大火中被吵醒,早有傳言說政府要放火燒城,張默沖無論如何也覺得不可能,直到親眼所見城市的一角被火光燒得通紅,灰屑和硝煙漸漸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施遼在窗前站了不知多久,氣得滿眼通紅,張默沖給她拿衣服,一邊迅速收拾著行李。
老闆也得了消息,上來敲各房客的門:「都快醒醒了,快走!趕緊走!」
平常人們催賴床的人,都說火燒屁股了,今天這句話居然荒謬地成了真的。
他們收拾了兩個箱子,沉默地排隊,坐車前往湘潭。
但要坐車的人太多,司機命令大家一律把行李扔下去,那旅館老闆見施遼為難,提議把箱子留給他,他有認識的人要坐火車去瀏陽,讓他把他們的行李帶去瀏陽,等以後再聯繫。
相處快一年,他們和老闆也有了感情,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煙塵越來越濃,老闆嗆得咳得淚都出來了,用筆在張默沖手臂上寫下那人的地址。
「你不走嗎?」施遼問他。
老闆搖搖頭,「我不走,我走了我的店讓燒光了怎麼辦?」
「別管你的店了!跟我們一起走吧。」施遼忍不住道。
那老闆不是貪財,絕對不是,只是單純地捨不得,他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座城市裡,要是真讓燒光了,人光禿禿地回來又有什麼意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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