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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只有高處一扇活動的小窗,門外的鎖也只在幾個特定時刻才由人從外打開,屋內是幾近全封閉的。

唯一能夠得到喘息的片刻竟然諷刺到只有崔陟到來時才能擁有。

他就那樣在她面前推開厚重、沉悶的房門,光線自他身後打來,白燦燦神聖般的光暈是徹頭徹尾的假象,他不是來救她的。

他就是讓她屈辱於此的元兇。

曬太陽,聽風聲,這些人所共有之物,成了他的賞賜、恩典。

這個認知隨著日日關闔的門窗日益清晰,在她心間刻出難以磨滅的痕跡。

臨近年關,崔陟公務繁忙,那日已有七八日不見,他裹著冷風進屋,慣常的相對無言、視若無睹,他亦應對如流迫使她睜眼開口,爾後少不了按例的爭執。

在沈淨虞不知多少次將他撓傷後,她的指甲被磨平了。崔陟親自剪短磨得圓滑平整,甚至細心為她塗抹香滑手膏。

結束後,她的雙手搭在他掌中,崔陟來回逡巡自己的成果,讓她瞧一瞧。

沈淨虞愣愣盯著,沉默不言。

接近兩個月,近似於暗無天日的幽禁,她強撐的那根弦第一回鬆動。

沈淨虞收梢話里的尖刺,放低聲音,希望崔陟可以放她出去。

「想出去了嗎?」

他寵溺地撫摸她頰側,看到她淺淺頷首,唇畔笑意漸起,溫柔開口:「不可以。」

聞言,沈淨虞眸光黯淡,垂下眼,被他抬高下巴。

「不過——」

指腹擦過飽滿的唇瓣,視線黏著停留,崔陟附到她耳邊輕語。

沈淨虞轟地頭蒙,面容霎時間又紅又青,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唇緊抿一線。

他懶懶指揮:「阿虞,吐出來。」

低聲哄騙並不奏效,幾次後,崔陟耐心告罄,捏住她頰肉,使她不得不張開朱唇,欺身找尋那固執的香舌。

次日,臥房就換上了新窗戶,特製的,釘了釘子,只能推開兩指寬。

寒冽的風吹在熱氣烘暖的面頰,混沌的大腦似乎變得清明。

很舒服。

她貪婪地深吸口氣,冷氣順著腔喉而下,她被嗆住,連聲咳嗽。

身體卻不願移開,雪下大了,一團一團,有一種她伸手就可以接到的錯覺。

太窄了。

連屋檐都探不出。

她摸不到接不著。

鳴心知曉,急得跺腳,地面雪薄,且弄不好就是雪泥混雜,她四處張望,倏然眼前一亮,亭子的欄杆上堆落了小堆。

「沈娘子,你等一等!」

她踏著步子到涼亭,遠離了沈淨虞可以看到的視線範圍,再次闖進翠綠的身影時,只見鳴心小心翼翼捧著手。

「雪!」

她的眼睛亮晶晶,將手掌心的小小堆雪捧到她摸得到的位置。

傻裡傻氣的,一場雪罷了,又不是以往沒見過,怎麼就執拗地非要看一看,摸一摸呢。

鳴心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麼軸,可能是沈娘子伸不出的手,落寞的神情,也可能是她感受冷風拂面時強忍的咳嗽。

她就是很迫切地想要沈淨虞感受入冬的第一場雪。

指尖輕觸,雪花就粘上來了。

冰涼。

鬆軟。

新雪很軟,還沒有結冰結塊,軟到幾息間化成了水。

手心的雪慢慢化開,涼絲絲的點醒了她,鳴心暗惱,哎呀,她犯了蠢,再過個三刻鐘也就該用晚膳了,她應當去拿鑰匙開門,這樣就不用傻傻地在這窗縫裡遞雪了。

鑰匙在崔陟那裡,每回送飯或是別的東西都要先去毓院請鑰匙。平時都是柳夢秋去拿,但是柳夢秋丈夫前幾日養死了兩匹品相上乘的大宛馬,皆因玩忽職守,瀆職怠工。

崔陟動怒,罰了幾板子,趕出了將軍府。

柳夢秋今上午前去處理事宜,霽雪院就只剩鳴心和沈淨虞二人。

忘記了,不太準確,霽雪院外面還有把守的小廝。

想到門口幾個難以溝通的『啞巴』,鳴心從鼻腔哼氣,他們就只守在門口,除了崔陟的命令,旁的一概不聽。

鳴心將掌心的雪水拍掉,「沈娘子,我去拿鑰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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