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將殘片轉了面。
背面什麼都沒有,這場山崩將背後篆刻的官職名碎得一乾二淨。
烏玉勝從林大人腰上看見了那塊篆刻「工部侍郎」的青銅腰牌。
他用刀尖勾著腰牌,將沾滿血污的腰牌一挑,青銅腰牌在雨中翻了個身,落入他手中。
腰牌正面的千錘紋與朱辭秋手上的殘片如出一轍。烏玉勝將正面對著朱辭秋,平聲道:「這塊兒倒是完好無損。」
朱辭秋看了一眼烏玉勝手中的腰牌,抬手將手中的殘片拋給烏玉勝,「收好。」
烏玉勝的彎刀突然撬開那堆壓著林大人屍首的碎石,忽地在屍體旁的一塊碎石中發現了硝石被雨水沖刷後的痕跡。
他蹲下身,手指輕捻,又放在鼻尖仔細嗅了嗅。剛轉頭想對朱辭秋說明此事時,顧霜昶那廝便舉著松樹斷枝喊了一聲:「殿下請看!」
枝頭點向岩壁裂縫,「此處有火藥痕跡,絕非普通山崩那般簡單。」
朱辭秋撐著雨傘走上前,俯身貼近岩壁時,果然嗅到了裂縫中飄出的刺鼻氣味。
好似與前些日烏玉勝探查青行山炸了村莊時,回公主府後身上雨水混著硝石的火藥味一模一樣。
烏玉勝靴底碾過碎石,冷笑一聲:「難道顧大人此刻才知山崩乃人為?」
「若林大人和監正活著在此地被火藥炸死,必然是屍骨無存。」他用刀尖碰了碰兩具屍體,「想來是誰得了上令奉命炸毀此地,兩位大人來驗收成果卻被滅了口罷。」
朱辭秋在烏玉勝話尾中直起身,轉身看向他時,戴著獠牙面具的惡劣男人驟然問道:
「殿下覺得呢?」
恰好此刻朱嘉修換下身上禁軍偽裝率遼東軍趕到斷石崖。
風雨漸停。
遼東軍的鐵甲劃破最後的雨滴,天地終於再次歸於寂靜。
「把屍體抬出來。」
朱辭秋沒回答烏玉勝的話,對朱嘉修淡淡開口。
泥濘雨地中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並排擺著,親兵又從山腳下的村莊裡找到兩塊破布草蓆,將兩具屍首裹進草蓆。
她忽然展開手中一直攥著的《青行山水道志》,上面標註的青行山河道圖紙中,每一年注「青河繞山,暗礁險灘甚多,不可通河直行入山」。這本水道志中,沒有記載通向青行山的支流,只有繞山而過的青河。
沒有河道通山中,只能走二十四拱橋入山。
而眼前上山的必經之路已被炸毀,巨大岩石擋住去路,若想徹底清理非一日之功。
驟雨初歇,山風仍舊夾著潮濕陰冷的雨水撲面而來,朱辭秋忍不住咳嗽一聲,抬頭看向面前的斷石崖時,烏玉勝忽然上前替她攏緊披風,高大的身影擋在眼前。
烏玉勝面具下的雙眼露出關切:「此處無甚可查了,殿下,該回府了。」
朱辭秋忽然側移一步,走到顧霜昶面前,將手中的《青行山水道志》遞給他,「還請顧大人歸還工部水司郎中,另外——」
她從懷中取出公主私印,挑眉示意顧霜昶攤開手掌。
冰涼的私印落在寬大地沒有一絲繭巴的手心中時,繼續道:「替我查《漕運志》中,關於青行山通行商船記載。」
話音落下,山風掃過裹在草蓆里的屍首,捲起一陣血腥鐵鏽味,朱辭秋皺眉轉身,卻見烏玉勝待在原地,雙眼露出狠戾猙獰的光看向顧霜昶,似乎很想用眼神將他釘死在岩壁裂縫裡。
她瞥見烏玉勝握著彎刀的手青筋暴起,好似要將刀柄捏出裂響。於是緩緩走到烏玉勝身旁,下巴點了下那兩具屍首,對烏玉勝道:「勞煩統領,抬屍回府。」
烏玉勝這才收回毒蛇般的眼神,面具下的嘴角輕勾:「遵殿下命。」
遼東軍抬屍經過村莊時,朱辭秋忽然又停下腳步,烏玉勝卻在此刻開口:「井底硝石全部消失了,連一顆小石子都沒留下。尚存的村民昨夜全都溺斃青河,我已經派人打撈上來了。」
「男女老少,全是練家子。」
顧霜昶聽見這話後,忽然開口:「那死於火藥的八十七人……」
烏玉勝冷嗤道:「自然也是。」
顧霜昶聞言,雙腳瞬間僵在原地,直到朱辭秋上了馬車,他才恍然反應過來,匆忙踏上馬車時,神情落寞又悲痛。
「青行山離燕京不過七十里……」他垂眸看著自己腰間掛著的吏部侍郎玉牌,喃喃自語,「竟讓賊子偷梁換柱百餘人。」
「顧大人不必自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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