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渡見獨孤深不說話,皺了眉提醒道:
「阿深,你這段時間千萬提高警惕,別跟我走遠了。」
迎渡信誓旦旦,要獨孤深提高警惕。
可獨孤深腦子轟鳴,想的卻是:真的嗎?外公能活過來?
迎渡和林東方再說什麼,獨孤深已經沒有心思去聽。
哪怕迎渡打出這通電話,是想激發獨孤深的求生欲,讓他產生活著的危機感,明白陰謀之中,跟著迎渡保平安是多麼重要。
獨孤深的思維蒙上一層霧氣,聽不進去。
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句——
「李銘書有可能活過來。」
《箱子》拍攝李襄和小玉的對手戲,獨孤深作為鏡頭外的掛件,只用坐在一旁觀摩學習。
他坐在一旁,翻著手上的劇本,視線仍舊恍惚,在想外公的事情。
等拍攝告一段落,李司淨問他:「身體不舒服?」
「李導……」
獨孤深卻被李司淨突然一問,打斷了思緒,猶豫許久才說:
「昨天迎渡幫我揣摩情緒,跟我說了一些你外公的事情。」
李司淨的神情顯然一愣,拖過凳子,坐在了他旁邊。
「他又說什麼神神叨叨的東西了?有的時候太離譜的,就別理他,左耳進右耳出算了。」
「可我想看一看外公。」
獨孤深迫切的想要一點兒與外公相關的事物,去建立他和外公的關聯。
「李導,你有外公的照片嗎?」
李司淨沒說話,低頭翻起了手機。
獨孤深按捺不住雀躍的心跳,他沒研究過玄學術法,更不清楚什麼起死回生,但是他想,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讓死人活過來的辦法,至少也是需要一張照片的。
「我沒外公的照片。」
李司淨說著,給獨孤深的微信發送了文件,「但我有外公的日記。你空了沒什麼事,可以隨便看看。」
那些掃描件,早就分門別類,標註好了內容,發送到了獨孤深的手機上。
他以為,李司淨必然能夠給他外公的照片,卻沒想到外公一點兒影像資料都沒有留下來。
賢良資料館沒有,李司淨的家裡也沒有。
確實謹慎又小心的,清理了自己的全部痕跡。
只剩下了一堆日記。
獨孤深第一次收到外公的日記,幾乎沒有猶豫就點開了。
漂亮的字跡,通過機器的掃描,仍舊保留了遒勁的筆鋒,跟賢良資料館找出來的一摞一摞日記,相差無幾。
裡面記錄著李家村的瑣碎生活,講了講敬神山封建愚昧的習俗。
再往後面翻幾頁,寫的內容卻叫獨孤深震驚。
「尋死這件事,多半大家都想過。藝術一些,可以走入澄澈的湖泊,沉入水底;果決一些,拿把刀抹了脖子,學自刎的霸王;理想一些,去火車站找條鐵軌,感受時代無可阻攔的車輪;陰暗一些,找條繩子綁晾衣架上,腿一蹬,嚇一嚇隔壁樂於窺視的鄰居。」
「我總以為,這樣的想法過於消極,不敢宣之於口,後來才發現,這應當是一種哲學。」
「人先存在,再尋找存在的意義,當存在的意義模糊了,自然要去尋些別的辦法,重新賦予存在的意義。」
「研究如何尋死,並怯懦苟且的不敢付諸實踐,也是一種意義。」
外公的語氣,帶著獨孤深熟悉的腔調,在腦海里迴蕩。
原來,外公這麼好的人,也想過尋死。
還給尋死做了一個研究。
這樣的研究,讓冰冷可怕的自我了斷,都變得平實樸質。
即使獨孤深看著看著睡著了,在夢裡也覺得安穩。
「阿深?」
一聲熟悉的呼喚,獨孤深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習慣在夢裡見到外公。
之前萬年和李司淨接連不見,他本能的尋求外公的幫助,在漆黑一片的夢裡四處奔走,竟真的找到了外公。
此刻再度相逢,敬神山仍是冷清明亮的月色,外公坐在空曠的戲台,溫柔笑著瞧他,獨孤深一肚子的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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