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劈頭蓋臉將所有人都罵了一通,字字直戳人心,隨便一項便能摘人帽子。被如此不留情面的臭罵,叫在場年過四五十的老叟都麵皮赤紅,惱羞成怒。
若真有八斗之才,或背後有人撐腰,不得奔著富庶之鄉步步青雲,哪裡淪落得到又窮又破的丘泉郡當差?又不是五姓七望之家,怎敢如此大肆狂言!
所有人都在心底咬牙,新官上任就想燒那三把火,將所有人揭批叱罵好立威?在場哪個不是在其位上十年數十年,怎能被一個毛頭小子□□?
任你是郡守又如何,一個使喚不動人,辦不成事的郡守,除了穿戴官袍官帽,領個薪俸 ,和平頭百姓能有什麼區別?
正當所有人各自盤算,要忍下這口氣時,首座上剛剛還勢不可擋的少年突然話鋒一轉,痛心疾首道:「你們這樣搞,咱們丘泉郡的業績什麼時候才能上去?騙得了自己難道還能騙得了上頭嗎?每年GDP……財稅都最難看,朝廷怎麼會給你們撥經費,怎麼累積政績,怎麼跳到中央工作!」
所有官員腦子差點沒轉過彎來。
剛剛不是還在痛批他們嗎,怎麼突然……
「你們不思變,年年有人出走,我聽說還搞出個『獻田』的策略,普通戶籍的全轉成了你們的佃農,查個稅都查無此人,財政報表出來全大雍倒數,撥款也沒有,你叫上頭的怎麼看我們?宜居州郡評選什麼時候才能落我們頭上?什麼時候才能調到京都任職?」
「人家郡縣都忙得腳不著地,瞧瞧你們還有閒心在這裡辦宴會,這說明什麼,還是工作不飽和!」
官員們被他的長吁短嘆搞得一愣一愣,張主簿喃喃道:「我們還能有出頭之日?」
回過神才發現不小心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立馬閉緊了嘴。
沈清和卻殷切的看向他道:「那是當然了!我分享給大家一句話,叫『天生我材必有用』!不能總把那碎銀子放在第一位,在其位謀其政,還是要多吃苦。想想每年都有官員輪換,怎麼到這裡就換不出去了?」
講到激昂之處,少年聲音不自覺拔高:「大家同在丘泉郡共事,每年和其他州郡建交時,有沒有被其他郡的官員罵過下里巴人,翻過白眼?看其他同僚穿新衣換新宅,咱只能擠在小小的吏舍,有沒有覺得憤懣?是不是覺得京都的月亮都比咱這兒圓?」
有幾個喝得蒙蒙醉的官員被戳中心事,大喊道:「是!」
沈清和順溜得拉虎皮扯大旗:「不要老想著向朝廷索求,要想想能為朝廷奉獻什麼!我曾經是陛下身邊近臣,如今到丘泉郡,就是為大家謀福祉的,我倒覺得大家都是人才,只是缺少個大展拳腳的機會!別人都說咱們丘泉郡不行,我倒覺得我們丘泉郡很行,大家同心協力,擰成一股繩一起建設,總能讓上頭看到我們啊!」
「有我沈清和一口肉吃,就有諸位一口湯喝!不說了,都在酒里了!」
少年昂首挺胸,面色紅潤,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第30章
席面散了, 丘泉郡的官員們出門都暈暈乎乎,和喝了一斤酒似的不真實。
原來遠在京都的陛下竟看到了他們小小的丘泉郡,派下身邊近臣, 意圖革舊維新,這對他們在任數十年如一日, 自以為升遷無望的舊臣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回到舍中, 立即有難掩激動的官員敲響隔壁薛長史的房門,他沒聽到這好消息, 也要讓他高興高興!
薛不凡正攥著酒碗倒在木桌案上, 遠遠看去像是喝得酩酊大醉, 聽到來人說了一通, 從酒罈中抬起頭。
「那郡守說的?」
「是啊, 就在剛才小宴上說的!你平日腦子最活絡, 吏治是我們中數得上的出挑, 若能升調, 定有你的一份!」
薛不凡半掀起眼皮:「他多大?」
官員愣了,想他應該說的是新郡守, 便回答:「看著不及弱冠,打聽得也不是門閥大家出身, 小小年紀便站到了御前, 應該是極受陛下倚重的。不是,你問這做什麼?」
薛不凡只又將清酒滿上, 側過身, 連睜眼也費勁,痛飲一番後將碗擱在桌上。
「他就是個貶謫戴罪之身,哪裡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讓陛下對小小的丘泉郡另眼相待?」
官員大驚失色:「戴罪之身?!」
薛不凡:「在丘泉郡共事多年,想來肚子裡應該也有點貨,不說火眼金睛,識人的本事也該有吧?一個不到弱冠的小子說兩句話,你們都被蒙頭灌了藥似的,也是奇了怪了。」
比起空降而來的少年郡守,官員無疑更信薛不凡。薛家大小也是個世家,在京都也有人做官,探聽些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既然他說得如此言之鑿鑿,想來該確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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