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零點到，世界重置。

在守歲的小女孩窩在奶奶懷裡，睡意朦朧間聽到過年的聲音，囈語道：「奶奶，我要吃湯圓……」

「甜甜的……貓貓。」

第46章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四十八分，我們已經傳送進了傳說中的酆都城，不曉得傳說中的鬼門關入口和黃泉路在哪，回頭去打個卡。」平白出現在冥界的人影對著前面空中發光的面板喃喃念道。

魂力渾厚的人專注凝神，能看到面板上划過一句句短小的對話：

「打卡打卡，主播要是能拍到黃泉，我就刷十艘飛船。」

「真的能拍到嗎，前面關注的好多去了冥界的主播全銷號了。」

「不就一個遊戲，有什麼拍不了的，都是營銷的噱頭。」

「怎麼變雪花了？我可是充了一百塊的高貴vi……」

主播還沒意識到時不時變成雪花狀的面板，「冥界怎麼白天也烏漆麻黑的，我們先點個燈。」

他拿出一個燈盞，用打火機點燃，「你說神仙妖魔鬼怪一活活成千上萬年，怎麼會沒有電燈呢，大白天路都看不清，咦，是不是下雨了？」

「我有把多餘的傘，要借給你嗎？」幽幽的聲音出現。

「好啊，謝謝哈。」

一把傘從頭頂上方送下來，他沒有防備心地一把抓住……沒抓動。

主播目光沿傘看去，一時間靜寂無聲。

時不時變雪花狀的面板也恢復了正常，飄過去一堆「彈幕護體」，中間夾雜著幾句「主播膽子真大」「 666」 。

傘的另一端插進一個人，不，鬼的眼眶之中，血肉模糊，他稍稍使勁拉的那兩下似乎把人家的眼眶拉得更外翻了一些。

他以為的雨水，在燭光照耀下能發現是紅色的。

主播回過神，用力拽了拽傘，沒拽動，「你不說要借給我嗎？」

不怕鬼，也不怕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次的主播膽子挺大。

鬼身穿一件墨綠色的裙子，黑暗中的亮光映照其上，更添鬼氣，裙子垂過腳踝，她飄在空中，輕輕開口道：「傘，你不是有一把了嗎？」

「什麼玩意兒？」主播推高面板，跟觀眾互動，「沒什麼好嚇人的，裝神弄鬼。」

彈幕上又開始飄「彈幕護體」「主播你往後看」「不不不千萬別往後看」

「什麼看不看的？」主播疑惑回頭。

另一個他站在身後對他笑，笑著扒開了自己的皮，手伸進血肉里拆開骨頭做成了傘骨，皮變成了傘面。

身後的他舉著一把粗製濫造的骨傘在對他笑。

「你不是有一把了嗎？為什麼還要我的呢？」綠衣鬼所站的位置傳來聲音。

聲音……與他的一模一樣。

主播側頭，不止聲音，他所拿黑傘的另一端完全變成了第三個他，黑傘仍插在眼眶之中，看得他真正的眼眶都疼起來了。

「請問，你還想要傘嗎？」第二個他跟上來，在身側幽幽的問他。

主播定神，「為什麼不要？你不說要給嗎？」

「那麼……多謝惠顧。」綠衣鬼重新恢復了一開始的樣子，輕飄飄的魂體穿過他的身體，似是握住了他的肋骨。

一股涼氣直衝上他的心口，剛才剝皮拆骨的畫面在他眼前循環播放，攝住心神，他突然間失去了聲音，什麼話都講不出口。

第二個他變成了一個慘白長裙曳地，黑髮蓋滿頭的女鬼，在他耳邊輕輕吹氣，「你的耳朵，看起來好脆啊。」

燈盞脫手掉在地上轉了個圈，熄滅了。

毛骨悚然的感覺攝住了他的心魂，他的腦海中在循環播放他被剝皮拆骨的那一幕，他的肋骨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他似能感受到骨頭拔出的瞬間攪動血肉的疼麻感。

「啊！」尖叫聲只冒出一個尖銳的頭，就被扼住。

主播倒地，綠衣鬼運用其強盛的魂力，點擊主播面板上退出遊戲的按鈕。

白光閃過，倒地的人消失不見。

白衣鬼虞娓撩起長發，「討人厭的觀光客，要傘不說謝謝，大白天擾人清夢。」

綠衣鬼拿起跌落在地的燈盞，指尖點燃一簇鬼火，給燈盞再次點上火，燈光大亮，照亮了她的身形，眼眶貫穿其中的傘已消失不見，露出姣好一張臉，正是丁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