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李司長太太受用得很。

三人正在花園喝著下午茶，吃著糕點相談甚歡時，工人前來匯報工作，打斷了幾人的談話。

「李太太，半山別墅的房子裝修的牆面刷漆完工，另外還有家具選購，您抽時間去看看？」

李太太有些頭疼：「過幾天再去。」

等負責裝修的工人一走，李太太面露窘迫神色朝林可盈笑笑：「我們準備搬家去半山別墅，不過別墅是去年買的，最近我才開始操辦裝修的事，事情太多，挑得我腦袋疼。」

林可盈好奇：「是半山別墅二期的房子？」

「對。」

「我也有套別墅在那邊。」林可盈看出這位太太提到裝修時的迷糊，「李太太要是不嫌麻煩，可以去我那裡看看，有什麼不了解地正好打消疑慮。」

得知林可盈自己做主設計了別墅裝修，李太太不由地佩服：「好啊，麻煩你了。」

李司長少見自己妻子能和外人相談甚歡。

自己妻子鍾愛藝術氣息濃厚的美術和音樂，很難與人深入交心，與其他政商闊太太交際不深，待得知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妻子已經同程萬廷的太太約好明日外出，不由震驚。

這位程太太真是有些本事。

同程萬廷在書房飲茶下棋的李司長，抬手放置一枚白子到棋盤。

程萬廷回擊一枚殺招黑子，乾脆利落，不帶分毫猶豫。

「李司長，上次在港督政府會議上，感謝您的一番仗義執言。」

「程先生，我從不站隊，也不偏幫，環宇這一次確實是遭遇無端針對，無需感謝。」李司長將界限劃得清楚，「只是港城各大勢力對峙，一旦平衡被打破，不見得是件好事。」

程萬廷遊說李司長幫忙，便用了這一點理由。

李司長沒說出口的是，各方勢力制衡下，就連老牌港商劉志高也和英資靠攏，而年紀輕輕和英資站在對立面的程萬廷，給了他一絲希望。

港城已被英國占領一百餘年，他在如今港英政府中任要職，卻對狂妄的英資頗有微詞，只是難以言說。

程萬廷並不意外李司長劃清界限的舉動，只繼續下黑子，步步剛硬，棋風強悍：「李司長剛正，確實是港督政府之福。」

「程太太會挑禮物，我看程先生福氣也不淺。」李司長回以白棋，卻是以柔克剛。

程萬廷唇角微揚：「確實。」

棋局進入最後對峙階段，一著不慎便有可能滿盤皆輸。

李司長手執白子，謹慎思考，卻見程萬廷將一枚黑子落於自己正準備落白字的位置。

「李司長，過于謹慎和退讓只會招致更多的禍端。」

李司長分析著棋局形勢：「程總可知，周遭危機四伏，還要鋌而走險？」

「不險便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程萬廷將包圍著自己最後一顆黑子的六顆白字一一撿出，在同樣位置放下六顆黑子，「四面楚歌也可能皆為我所用。」

程萬廷起身告辭，高大挺拔，站如雪松：「今日叨擾李司長一家，我和妻子先告辭了。」

李司長手中白子沒了落子之處，望著程萬廷離去的背影，再低眉看向棋盤，陷入深思。

……

太平山頂別墅區主要居住著港英政府要員，幾乎是政界聚集地。

司機老馮駕駛著勞斯萊斯行駛在泊油路面，將周遭綠意盎然的晚春風光掠於身後。

車廂後排，林可盈正同程萬廷提到明日和李司長太太相約看房裝修。

「沒想到李司長新家在我那套新別墅對面，現在正頭疼裝修呢。」

程萬廷確實有些意外妻子會和李司長太太投緣，甚至還準備為其裝修出謀劃策。

想到父親愛提起的夫人外交，程萬廷湧上心頭的先是擔憂。

「你要是不喜歡和那些政商太太結交不用勉強。裝修這些事情繁瑣，沒必要為此耗費時間和精力。我同李司長的合作並非一朝一夕就能達成。」

林可盈交朋友向來只看是否投緣，氣場合不合，再說了，她十分享受和人分享心愛物品。

「沒關係啊，正好我也過去看看新別墅，去年裝修好，一直放那兒，多可惜啊。」

程萬廷深深看妻子一眼，沒再多加阻攔。

從李司長家離開，勞斯萊斯開往程家在深水灣的別墅，程冠傑特意讓長子回家商量要事，環宇如今暫渡難關，卻不能輕易放心。

兩個男人在書房密談。客廳里，程家人正在逗雯雯玩耍。

程敏同嫂子分享自己最近的畫作，引得林可盈捧場：「阿敏真是個天生畫家。」

程志豪懶散地靠在沙發上，跟著附和：「阿敏，等你的畫上拍賣行，二哥花五百萬給你捧場！」

程敏小臉皺成一團。有些嫌棄地看向二哥：「二哥，那你直接給我劃帳五百萬好了。」

程志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