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卻笑出聲來,而後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盯向白元修:「是六歲。」
他吐出一口煙,把那掛著菸絲帶的菸斗在石階上磕了磕:「連六歲孩子都能做到的事,你要是做不到就趕緊回家,這江湖啊,可沒那麼好混。」
當時白元修只憋了一口氣,覺得那小自己兩歲的小孩兒曾經都能做到的事,他怎麼就做不到了?
沒有誰天生就會殺人、願意殺人,很多人是不得已而為之,白元修體會過這種感覺,於是只想變強、變得再強一些,強大到能自己決定是否揮出那劍。
此刻,白元修看著自己的手,只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手腳冰涼的感覺。
蕭青六歲的時候殺了人,而那富商滅門案,恰恰發生在他六歲的時候。
現在一想,蕭青那一身奇怪的功法是怎麼來的?誰教他的?
教主向來懶散、討厭麻煩,怎麼又偏偏會離開魔教,去帶了個孩子回來養著?
白元修忽然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了解蕭青,不管是那個偽裝的蕭青,還是身為魔教左護法的蕭青,他都從未了解過。
白元修的手指往回收,最後收成了拳頭也沒有停下,讓他手背上的青筋全都鼓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能鬆開。
他朝關儀道:「關兄,再跟我說說這件交易吧。」
關儀定定地看了白元修幾秒,而後只把那摺扇一開,一點一點詳細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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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照在這一地鬆散的雪上印出火星一般的金紅亮光。
這裡是距離雲華百九多里的鞍央山,位於大璟的東北部,群山環繞,比其它地方溫度要低上不少。
一牽馬前行的青年在這空無人煙的地方緩慢前行,積雪太厚,幾乎要沒過那匹棗紅馬的腿。
白元修回頭看了一眼那嗬嗬喘氣的馬,好言好語勸道:「再走一會兒,一會兒到了平坦的地方就給你休息。」
說完他又忽然笑起來,自言自語了一句:「我也是被阿青傳染了,怎麼會對著一匹馬說話。」
白元修覺得自己這麼做挺傻的,但那馬卻好像是聽懂了一樣,朝著白元修的手臂拱了一下,像是在催促他快走。
現在距離白元修從錦言城出發已經是第四天,這一路上他幾乎是沒日沒夜地跑,終於在今天一早進到了這鞍央山里。
據魔教朱雀堂的情報,那少年在離開錦言城時買了一輛馬車,只等城門一開就直直朝北去了。
少年顯然是對這靠北一帶的路線熟悉,好幾次都徹底避開了情報探子的視線,要不是他恰好在這鞍央山前的小村里買了些東西,朱雀堂可能到這會兒都不知道人究竟去哪兒了。
這冰天雪地的地方冷得慌,向來能在冬天赤著胳膊的白元修都覺得有點兒冷,更別說是某個本來就怕冷的人。
白元修蹙著眉,怎麼也沒能把心裡的那股擔憂給摁下去。
按關儀所說,那少年提過,說要帶著魔教的左護法回一趟老家。
可當年的滅門案發生在南陽,和這鞍央山連起來幾乎是要貫通整個大璟南北了,按理說那少年怎麼也不該跑到這裡來。
難不成……是為了報人才專門挑個最冷的地兒?
但要這麼說也就奇怪了,蕭青怕冷這件事,白元修敢肯定整個魔教里知道的人都沒多少,那少年要是對此知情的話,又是從哪兒得知的消息?
白元修覺得這事兒不能細想下去,不然他看誰都像叛徒壞人。
他向來不折磨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反正等抓到那小子以後一切就都清楚了。
在這被純白覆蓋的雪林里,白元修的耳邊只有他自己和馬匹踏雪而過的聲音,靜得可怕,棗紅馬鼻孔噴出的熱氣一下下打在他的手腕上,像是這世間唯一的溫暖。
白元修忽然就決定,這一次他不僅要問那少年,他還要問蕭青,要把所有事都問個明白。
念頭剛落,白元修的視野里猛地出現了個不尋常的東西。
在這荒無人煙的雪山中,遠處,有一縷白煙消散在了半空。
第15章 你是不是傻?
白元修之前在聽說那少年去村子裡買了幾隻活雞和大鵝時,他就猜對方在這雪山里多半是有個落腳點,要不然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的話直接買餅子肉乾之類的多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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