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新帝坐在御案後面,面前擺著成堆的奏摺,沾著硃砂的毛筆停頓在半空中。
「陸麟城,你知道參你的奏摺堆得都要比朕的腦袋高了嗎?」
對面,男人一襲黑衣,風塵僕僕。
四月天寒,尤其縱馬之時,寒風冷冽。男人戴著半舊的鬼面具,寬大的黑色帽檐遮擋到額前,只露出一雙眼。
氣質挺拔,周身冷肅。
這樣的裝扮入宮,如果不是看到了旗幟和令牌,知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異姓王,看守宮門的禁軍早就拿他當刺客處置了。
「肅王和他兒子的人頭。」男人開口,嗓音隔著面具,帶著一股長久沒有沾水的嘶啞感,卻又偏偏沉寂好聽。
「你帶著兵在外面奔波了小半年,就為了追殺一個肅王?我屢次招你回來,你都當沒聽到,你知道這些奏摺都是怎麼說的嗎?說你在京口擁兵自重,心存謀反之意。」
偌大的御書房內,新帝周玄祈一番話,若是別人聽了當時就會被嚇得跪地磕頭,可站在周玄祈對面的陸麟城卻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
他的瞳仁是濃墨般的黑色,像白紙上的潑墨,清冷透白。單看這雙漂亮的眼,你萬想不到他居然會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戰場大魔頭。
陸麟城,「哦。」
周玄祈:……
周玄祈無奈扶額,「聞嚴,你平日裡是最冷靜的,窮寇莫追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清楚。這次卻硬是追了那肅王近半年之久,聽說你跟他在山上熬了一個多月,非要將人斬盡殺絕,到底是什麼道理?」
聞嚴是陸麟城的字。
陸麟城踢了踢腳邊的人頭,「看不慣。」
周玄祈:……
「罷了,回來就好。」周玄祈無奈過後,朝陸麟城招手,「今年殿試剛剛結束,這是新科進士的名單,你看看我挑的前三甲怎麼樣。」
陸麟城上前幾步,隨手接過周玄祈手中的名單,目光在新晉探花郎「梁玉」這個名字上頓了頓,然後緩慢開口道:「不怎麼樣。」
-
日頭落山之前,蘇甄兒一行人終於到達梁府。
梁府正門未開,只開了旁邊的角門。
蘇甄兒的轎子從角門進去,走了一陣,到達內院正門口。她下了轎子,就看到了等在內院門口的梁家主母,也就是她的舅母王氏。
「甄姐兒!」
「舅母!」
王氏朝她快走幾步,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可憐的孩子,怎麼清瘦成這樣?可是你舅舅沒照顧好你?」
蘇甄兒似被舅母的關切感動落淚,一邊拭淚,一邊搖頭,「舅舅辛辛苦苦過來幫我一起處理父親和兄長的喪事,來金陵的路上也一直十分照拂,只是我一想到父兄的死,就忍不住傷心……」
「我命苦的孩子啊……」王氏也忍不住跟著落淚,「奇哥兒也是,瞧著……」王氏話說到一半,硬是沒有將那客套話說出來。原因是,跟在蘇甄兒身後的蘇奇爾看起來太健康了些。
小臉白嫩紅潤有光澤,眼神瞧著也是炯炯的。
蘇甄兒拉住奇哥兒的手,聲音哽咽,「苦了我也不能苦了奇哥兒啊,只要手上有一塊糕點,我定然要緊著給奇哥兒吃。」
王氏連連點頭,「好孩子,好孩子啊。」話罷,她再次與蘇甄兒抱在一處痛哭。
蘇奇爾:……
蘇甄兒此人,從小養成的習慣,挑嘴的很,可為了在外人,譬如梁成光和梁石面前完美演繹出自己的弱美人人設,便經常淚眼朦朧的接受他們送來的一些吃食。
可她挑食啊!
粗糙之物蘇甄兒是吃不慣的,她的吃穿用度,不僅手藝要好,用料也得要頂頂尖的那種。
可偏偏梁成光和梁石這兩個大男人在吃食上十分不挑剔,這一路下來,除了那一碟老字號的紅豆糕勉強能入口之外,其餘的蘇甄兒都看不上眼。
幸好,蘇奇爾不挑食。
因此,那些東西都進了蘇奇爾的肚子。
王氏替蘇甄兒和蘇奇爾在內院收拾出來一個小院,奇哥兒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跟著蘇甄兒住,也說得過去。
王氏還擺了宴席給蘇甄兒接風,因為還在孝期,所以菜品上並不見葷腥之物,只是梁府的廚子手藝實在一般,蘇甄兒用了不過幾筷子便不動了。
「舅母,怎麼沒見大表哥?」
梁府人口不多,除了梁成光和王氏這對夫妻之外,還有一個梁成光的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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