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眸色很亮,那是一種從內心迸發出來的信仰和力量。
「殺人,有什麼好?」
「殺該殺之人,便是在救該救之人。」
茶馬案一事,她後來也從父親口中知道些內情,因此,周蓮芝對謝楚安的印象才會改觀。
「還望謝大人幫我保密,我在這裡做老師的事情,不要告訴我父親。」
父親雖然疼她,但也不會容許她一個女子出來拋頭露面做這樣的事情。
謝楚安盯著她,表情從嚴肅轉為笑意,「知道了,周老師。」
「對了,我的朋友蘇甄兒,謝大人可看到了?」
「聞嚴……北辰王去救了。你放心,他殺人比我厲害。」
周蓮芝臉白了白。
「周老師,周老師的相公,吃晚飯了。」
外面飄來新鮮的飯菜香味,木屋門口傳來小孩的聲音。
謝楚安迅速起身,只差一步就捂住了那小孩的嘴。
周蓮芝顫抖著手指向那小孩,「小虎,你怎麼亂叫……」
謝楚安撓頭,「不怪這小孩,是這村子裡的人不讓我進來,我就說我是你相公……」
周蓮芝一口氣沒上來,再加上額頭傷口鈍痛,竟然一下子暈了。
習武之人動作迅速,謝楚安懊惱上前,堪堪扶住她馬上要砸到床頭的後腦勺,少女柔軟的髮絲壓著手掌,有些滲入指縫間,滑溜溜的,像綢緞。
謝楚安怔了怔,然後將人放到了床上。
那邊,榮國公收到謝楚安發出的信號彈,帶人趕到。
「多謝大人。」榮國公上前,先是與守在床邊的謝楚安道謝,然後低頭看向安靜躺在床上的少女。
他彎腰,仔細用被褥將女兒捲起,然後左右環顧,「這裡是……」
「沒什麼,一個學堂,小姐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公爺還是儘早帶她回去吧。」
謝楚安搪塞了幾句,榮國公沒有起疑,趕緊帶著人離開了。
謝楚安鬆開捂住小孩的嘴,隨手拿了一個窩窩頭塞進嘴裡,看著榮國公帶人安全離開,才慢悠悠的往山道下去。
出了村落,來到金陵城,謝楚安路過一家私塾,正巧,裡頭的孩子放學歸家。
謝楚安心血來潮,隨手攔住一個抱著書本的小娃娃,「喂,你長大了以後想幹什麼?」
留堂被先生怒罵的小娃娃怒氣沖沖,滿臉怨念,「炸了學堂!」
謝楚安:……
-
陸麟城背著蘇甄兒走在林中。
四周昏暗,隱有風聲穿葉而過,打散積在樹梢上的雨水,淅淅瀝瀝落在兩人身上。
隔著濕漉漉的衣物,蘇甄兒感受到從男人身上傳遞過來的炙熱體溫,帶著濃郁的血腥氣。
從前,蘇甄兒是最討厭血腥味的。
可現在……她垂眸,眼睫輕顫,悄悄勾緊了搭在陸麟城脖子上的手。
出了林子,便見前面整肅的鬼面軍分列在兩側,中間停著一輛青綢馬車。
原來趕來的不只是陸麟城,還有他的鬼面軍。
陸麟城將蘇甄兒放到馬車上,隔著一層帘子,他道:「我讓鬼面軍送你回去。」
他不親自送她回去嗎?
蘇甄兒的心中竟下意識閃過一絲失落。
她撩開馬車帘子一角,跟陸麟城對話,「那你呢?」
「我去靈谷廟看看。」陸麟城視線下移,又避開,「車內有衣物。」
蘇甄兒回頭,看到馬車內置著的一件外袍,應當是陸麟城的。
那這輛馬車也是他的?
馬車內裝飾簡單,幾乎沒有任何擺設,也不設薰香暖爐等物,坐的地方也硬邦邦的,連靠枕都沒有。
這男人活得……也太粗糙了吧。
「阿嚏。」
驟然離開男人的體溫,蘇甄兒打了一個噴嚏,陸麟城低頭看向空蕩蕩的馬車,意識到什麼。
他抿了抿唇,看向纖細柔軟的少女,渾身濕漉,被雨水澆透。黑髮粘在面頰上,更襯得雙眸柔軟明亮。
陸麟城突然鑽進馬車,他的呼吸貼著蘇甄兒而過,隨後,那件外袍就被裹在了她身上。
外袍上只有淡淡的皂角味道,應該是剛剛洗過沒有多久。
「忍一忍。」
話罷,男人側身退出馬車廂。
蘇甄兒伸手攥住衣襟,防止外袍滑落。
「等一下。」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蘇甄兒慌忙喊住人。
蘇甄兒半個身子探出去,被風吹得又收回來,她的手露在外面,輕薄一片,十指如蔥,捏著帘子一角,看到男人停住,她才復又鑽進馬車廂內,傾身貼到馬車窗子邊,面頰幾乎貼到馬車窗戶的綠色薄紗帘子,這是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王爺那天,到底是否救錯了人?」
蘇甄兒的聲音不大,她以為男人大概率不會聽到。
風起,簾動,蘇甄兒聽到自己顫動的心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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