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戰亂,她與母親就是在這間寺廟內與僧人一同施粥救助流民的。
寺廟內地方不夠住了,母親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建造帳篷,冬日嚴寒, 又買了許多棉衣棉被, 以供流民們使用。
她記得其中有個少年,似乎是想尋死, 不吃不喝, 將那條被她撿回來的命隨意對待。
彼時前方戰事吃緊,頻頻傳來壞消息。
蘇甄兒心情抑鬱, 恰好將火發泄在了他身上。
那少年說無辜也無辜。
他又沒有讓她救他。
人該有自己選擇死亡的權利。
後來那少年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現在想來, 全部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前面是楓橋, 蘇甄兒下了馬車,穿過門樓和楓橋, 趁著晨間人少,帶著華瀟入了寺廟。
寺廟很大, 戰亂過後又添了幾座殿和塔,擴充了地盤,僧人都多了近乎一倍。
蘇甄兒先去上了香,給僧人添了香油錢, 然後才往寺廟後面去。
施昌跟她約在寒山寺內的普明塔院。
今日的普明塔院禁止旁人出入,直到蘇甄兒取出自己的芙蓉玉佩, 那守在塔院門口的僕人道:「是芙蓉館主嗎?我家主人在塔內等您。」
普明寶塔在塔院偏北之地,堂前池水環繞,水上凌空架有一座露台,露台有橋,與寶塔相通。
塔院四周迴廊環繞,迴廊內壁布滿碑刻,行走其上,蘇甄兒的表情也變得虔誠不少。
從前的她是不信佛的,直到母親病危,她一人在佛像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恍惚明白,佛在人心中意味著什麼。
那是一種,絕境之下的心理寄託。
普明寶塔一共五層,蘇甄兒抬手整理了一下帷帽,然後帶著華瀟走進去。
初入寶塔,便見施昌面色慘白地坐在那裡等著她。
「你就是芙蓉館館主?」施昌一下坐起來,「我兒呢?」
華瀟會些拳腳,她擋在蘇甄兒面前。
蘇甄兒抬手扔出一枚玉佩,那是施品安的。
施昌撿起地上的玉佩,拿在手裡摩挲了片刻,看向蘇甄兒的視線帶著怨恨,「你要的帳目在第五層,你要的人在第二層。」
蘇甄兒點頭,提裙走上二樓,芙蓉館的幾個人被綁在一處,擠擠挨挨地靠牆縮著。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館主。
如此纖細單薄的一個人,戴著厚重的帷帽,看不到臉。
「我兒呢?我兒呢!」施昌在下面喊叫,一路跟了上來。
「別急,我還沒看到帳目。」
半舊的寶塔,帶著淡淡的塵埃味道。
有陽光從外面照射入內,將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完全暴露出來。
蘇甄兒體弱,她走得慢,喘了會氣,她終於來到寶塔第五層。
這裡很空曠,只有三個半人高的香樟木箱子,上面上鎖了。
「鑰匙。」
蘇甄兒朝施昌伸手。
同樣爬樓困難戶的施昌艱難跟在蘇甄兒身後上來了,他將鑰匙交給華瀟,華瀟送到蘇甄兒手中。
蘇甄兒用施昌給的鑰匙打開其中一個。
灰塵漫天,蘇甄兒抬手擺了擺,然後低頭從裡面取出一本帳目細看。
沒錯,是蘇州的私稅帳目。
胃口真大啊。
蘇甄兒真是被氣笑了。
她知道施家和孔禮河把持著蘇州經濟,卻沒想到他們膽子這麼大,朝廷發下來的政策福利,他們全部貪污,大半個姑蘇城的地皮、莊子、商鋪都是他們的。
為了應付朝廷的稅款徵收,他們將這些商鋪莊子將稅款分攤到百姓身上,還私自加了許多莫名其妙的稅目,甚至一個稅目要收三四次的錢。
而這大概還只是冰山一角,因為這裡的帳目有整整三口大箱子。
「我兒呢!人給你了,帳目也給你了!」
「華瀟,把我們的人帶回去治傷,然後帶他去找施品安,最後差人過來,把這些帳目搬走。」
蘇甄兒一本一本地翻看,甚至還挖到了一本貪污朝廷賑災款項的帳本,細緻到包括朝廷今年才發放下來的戰後撫恤金。
蘇甄兒真是要被氣笑了。
這些人,真是雁過拔毛,獸走留皮。
蘇甄兒被氣得看到忘了時辰,直到夜間,看到不遠處煙花綻放,才恍惚發覺天色已暗。
只是華瀟怎麼還沒有回來?
蘇甄兒蹙眉,起身之時雙腿有些發麻,她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
蘇甄兒伸手揉了揉腿。
芙蓉館已經暴露在陸麟城面前,為了保住芙蓉館,她的籌碼就是這些帳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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