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亭挨著宿舍樓，這個時間周圍沒什麼人，他放低聲音，輕輕說了句：「我好想你。」

白天想、夜裡想，醒的時候想，睡著的時候也在想，最純粹的夢裡是她，最躁動的夢裡也是她。

他第一次感到語言的貧瘠，文字的匱乏，如此熾烈的情感，從嘴裡說出來，竟如此蒼白無力。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們現在本該一個班的。

葉子在辦公室，周圍都是老師，不方便說太曖昧的話，低低嗯了一聲，說：「我也是。」

然而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三個字，韓山就已經很滿足了，唇角揚起幸福的笑意。

葉子小聲說：「你在新學校怎麼樣？」

「不用擔心我，我一切都好。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不在你身邊，不要讓別人欺負你。如果真的遇到麻煩，去找侯睿天曜，他們會幫你的。」

「放心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時的我了。」

韓山柔聲道：「那就好。」

兩人默契地都沒有說話，彼此的呼吸在話筒中交纏。

葉子：「你現在被叔叔看得緊嗎？有機會我去找你吧。」

他不自由，但她是自由的，她願意多付出一些。

「別。」韓山立刻說：「別來。」

「怎麼了？」

「不安全，他會發現的。」韓山頓了頓，說：「等我，我去找你。」

葉子明白他的意思，堅定道：「好。我等你。」

說話間上課鈴就響了，韓山打來電話時課間已經過去大半了，有限的時間裡，很多情緒都只能咽在肚子裡。

葉子：「上課了，我掛咯，你在新學校也要好好學習哦，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韓山聽見電話那邊的鈴聲，軟下聲道：「好。」

葉子掛了電話，告別劉帥，匆匆回了教室。

韓山等她掛了，才將話筒放回去。

他拔下電話卡，走出電話亭。

生活委員高麗在外面等他。

他轉學過去，班主任安排高麗帶他熟悉校園環境，他嫌麻煩，想省了這一步，班主任執意如此，以表現對新同學的關愛照顧，於是他不得不跟著高麗在校園閒逛。

高麗是個清瘦高挑的女生，性格很熱情，一路上自顧自介紹了很多，他沒興趣聽，雙手插在校服褲兜，慢吞吞地走，吸引了很多學生的目光。

他突然打斷她：「你們學校有公共電話嗎？」

「有啊！」高麗指向一個方向，「在那邊，你要打電話嗎？我帶你去。」

青雲中學和一中幾乎是對角線，這個學校的人沒聽說過韓山，也不知道他的過去，只把他當普通同學看待。

但也有點不普通，早上班主任將他領進班介紹時，班裡女生眼睛都直了，一隻眼裡寫著「好」，一隻眼裡寫著「帥」。

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年級都知道學校轉來了個一米九的帥哥。

韓山以前一直被同學們忌憚，如今被當做「正常人」，還有點不適應，點了下頭，跟著高麗過去。

他走到公共電話前，發現要用卡才能打，便向高麗借了下。

打完電話他把卡還給她，「花了五毛。」

高麗收起卡。

韓山掏出兜里的零錢，剛好有五毛錢的鋼鏰，便遞給她。

高麗連忙擺手，「不用了，這點錢沒必要。」

韓山面無表情：「拿著。」

高麗莫名有點怵，伸出手，硬幣掉在她掌心。

少年轉身，雙手揣在褲兜，逕自走向教學樓。

高麗還沒帶他逛完校園，連忙喊了聲：「喂，你不逛了嗎？」

少年沒有回應。

高麗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跳有些快，快步跟上去。

這天課間，好多女生專門跑到韓山教室外看他長什麼樣，韓山校服蒙著頭，趴在桌上睡覺，她們都沒看到。

經過高二一年的惡補，韓山現在學習還可以，不用那麼刻苦，課間可以補覺了。

不止是別的班的，韓山自己班的女生們也對他格外好奇。他到現在還沒給任何一個同學說過話，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高冷氣場，上課靜靜聽講，手上轉著筆，下課蒙頭就是睡，校服一蓋，與世隔絕。哪怕沒發出動靜，也有種讓人難以忽視的低氣壓，存在感特別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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