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蓄滿了淚水，眼睛紅了一圈，怎麼會這樣……

她不死心地撲上去喚他，「韓山，韓山你醒醒……你還沒答應我……」

他上一次睡了一下午，這次又會是多久，一晚上？一天？下次呢？萬一他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她怎麼辦？

葉子難以接受，不斷喚了韓山好久，韓山沒有半分甦醒的趨勢。

他衣領下的平安扣滑出來，葉子更是淚崩，她送他平安扣，卻根本護不了他平安。

她連喚醒他都做不到……

葉子從他身上摸出他的手機，他告訴過她手機密碼，她記得。

葉子輸入密碼解鎖，在通訊錄找到韓松庭的號碼。

她要撥嗎？

真的只有這一種方法了嗎？

她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手機上，指間懸在撥通鍵，顫抖著，始終無法落下。

倘若將韓山送回去，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她終究不捨得按，丟開手機，雙手捂住臉，無聲痛哭。

片刻，她忍住淚意，輕輕給韓山蓋上被子，去廁所洗了把臉。

她重新熱了菜，現在天冷，剛剛耽誤那些時間，菜早已涼了。

熱完菜，她臉上哭過的痕跡也消退了，她叫李麗然起來吃了飯，李麗然飯桌上問葉子韓山去哪了，怎麼不一起吃。

葉子一聽他的名字，情緒又要崩潰，她低頭扒飯做掩飾，努力忍住，說：「他困了，在我屋裡睡著了。」

李麗然嘆了口氣，「這孩子最近辛苦了，就讓他睡吧。你照顧好他。」

葉子不敢抬頭，胡亂地點點頭。

但李麗然還是看出她的難過，葉子是她女兒，母女連心，葉子一點點情緒上的變化她都能感覺到。

「不知道你

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媽媽永遠支持你的選擇。「李麗然語重心長道：「他出自豪門世家，他的家族勢必不會接納我們這種小康家庭，你們勢必會有很多阻礙。你若決定了，不後悔便是。」

換做別的男生李麗然不會這樣說，但是韓山，她相信他能護葉子周全。

葉子含淚抬頭，「那如果他父親想傷害你和爸爸呢？或許你們都會被我連累。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爸爸媽媽和韓山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一個都不想失去，可偏偏，命運將他們置於天平兩端，她選擇任何一邊，都是對另一邊的殘忍。

是不是這段感情本身就是錯的？是不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就註定無法在一起？

李麗然彎彎唇，拽了張抽紙給女兒擦眼淚，「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爸爸媽媽哪有那麼容易被傷害？況且，你也能站出來保護爸爸媽媽啊。事在人為，如果你們兩個做好了決定，那就堅持到底，雲開終見月明。」

葉子抱住媽媽放聲大哭。

夜裡，葉子跟韓山躺在一起，靜靜端詳他的睡顏，用指腹描摹他的眉眼。

之前他一到晚上就會離開，回自己家過夜，這是他第一次留下，還是在她的房間，她的床上。

窗簾沒拉，清亮的月暉灑進來，他美好得像是幻影。

她好希望他可以像從前那樣，突然抓住她不老實的手，將她拉進懷裡，溫柔深邃的黑眸凝視她，對她說情話。

可是他睡了，如果不把他還回去，他有一天會再也醒不過來。

一滴眼淚不自覺地滑下，滲進鬢角的髮絲里。

李麗然今天的話點醒了她，或許那從來不是個兩難的抉擇。她一個人或許很難保護爸爸媽媽，但她和韓山聯手，他們就堅不可摧。

這次生病，是他們沒防備，讓韓松庭鑽了空子，但現在他們有了防備，就絕不會讓韓松庭輕易得手。

天平兩端，她哪一端都不會放棄，韓松庭敢對她的父母下手，她就敢對韓松庭宣戰。

此時此刻，永時永刻，她都將選擇跟韓山站在一起。

葉子不再滿足這樣的距離，鑽進他的被子，緊緊抱住他。

他的懷裡依然溫熱，熟悉的氣息和溫度環繞住她。

她將臉埋進他頸窩，眼淚不住地落下，沾濕他的皮膚。

黑暗中，少年的手指不經意彈了一下，她沒看到。

葉子抱著他不知不覺睡著了。

那個噩夢又出現了——

她費盡周折找到韓山，撲進他懷裡，卻被他冷冰冰推開。

他以一種陌生疏離的目光看著她，問：「你是誰？」

葉子再一次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