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硬要這樣,沈一灼也沒辦法。他只是擔憂地拍了拍好友的背,隨後就和周圍許許多多同學一樣走出神風中學銀灰色的冷調大門。
和以往無數次周末放學時一樣,校門口的空曠區域聚著一團又一團歡樂的少年。不遠處小小的燒烤攤上飄起炊煙,大團青春洋溢的藍白圍聚在小攤邊,那是少年人最簡單也最純粹的快樂。沈一灼在人群中照常走著,視線卻忽然捕捉到一抹很特別的顏色。
那是一抹衣角上的藏青,是他兩年前最熟悉的那所學校校服的配色。
幾乎是在看到那顏色的瞬間,某個念頭在他識海里一閃而過,他於是立刻回頭喊了好友的名字。孟景橋隨他聲音轉過頭,卻被眼前景象牢牢定在原地。
頭頂極乾淨的天幕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路邊淺紫色的藍花楹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身後大樓投來的銀輝將校門廣場繪成一片光影世界。廣場一片藍白色的校服海洋里,施淮雨穿著最醒目的言信中學衝鋒衣,站在清風裡朝他微笑。
言信中學的校服非常好看,衝鋒衣更是其中最佳,這是夢澤市經常串校的重高學生都有的共識。跨校快閃和澄溪研學時孟景橋早已見過這件衣服許多次,今天看它出現在神風中學門口,卻愈發覺得這衣服好看到攝人心魄。
一片朦朧的清暉里,深藏青色的衝鋒衣主體被蒙上層淡淡的柔光。胸口那枚淡藍色的星雲校徽隨著衣領翻起極獨特地顯露在外,孟景橋呆呆看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人,根本說不出話。
太不可思議了,面前場景實在是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今天調休是正常上學,言信中學不應該在十分鐘前才結束考試嗎?
言風高中部之間的距離不比初中,施淮雨怎麼可能在這時出現在神風中學校門口?
四下一切似乎都在此刻被按下定格,沈一灼早已識趣地消失不見,偌大世界仿佛只剩他和施淮雨兩個人。愣神間言信少年已來到他身前,帶著青春好看的笑容沖他開口:
「怎麼,上學上得不認識我了?」
日思夜想的人在面前忽然出現,無比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驟然響起,讓他恍若猶在夢中。直到施淮雨微仰起的清秀臉孔出現在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孟景橋才回過神,下意識問出這樣一句:
「同桌,你怎麼來了?」
大概是由於心中情緒太過洶湧,孟景橋開口時聲音略有點啞。施淮雨卻只是微彎眼角笑了笑:
「嗯,今天晚上周測考的是物理。我稍微提前出來了一點,隨便打張車就到了。」
施淮雨的話輕描淡寫,言信神風之間將近二十公里的地圖距離卻在一瞬間全然浮現在孟景橋眼前。他喉結滾動還想再說什麼,施淮雨卻先一步伸手牽住他的手腕:
「走吧,我們去那邊。」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人來人往的神風校門,熟悉而陌生的學校光影在眼前流動變幻,施淮雨身上的溫度沿手腕傳到心尖,讓孟景橋心中期冀再次不安分地躁動起來。他們走到附近人行道上的一小片藍花楹下,施淮雨跨越192小時時間,回了他在南坪街上的話:
「上次進城時候你問的問題,我想清楚了。」
聽到這話,孟景橋眼裡心中同時燃起一瞬希望的火苗。施淮雨卻沒就這樣開門見山直接說下去,而是忽然轉移了話題:
「孟景橋,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地方嗎?」
孟景橋當然記得,就算剛重逢時施淮雨一時沒想起,他都一直沒有忘:
「嗯,在言信初中部門口的藍花楹大道。」
孟景橋答案出口後,走在前面的施淮雨釋然一笑。接著他走在紫色海洋下繼續輕鬆道:
「去年十月想起來後,我一直覺得挺遺憾的。十二月份藍花楹早就謝了,那條路雖然叫『藍花楹大道』,那個時候卻只有兩排光禿禿的樹。」
「其實五一那幾天,我跟我爸媽回過一趟言信初中部。那時候藍花楹已經開了,淡紫色雲團把校門打扮得特別美。當時我就想要不要約你回藍花楹大道,告訴你我心裡想的答案。」
少年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愁苦多日的孟景橋在這時終於覺得心裡烏雲散了些許。回憶中的言信初中前的大道似乎也不再遙遠,而是與眼前神風中學旁的小路逐漸重合。
「不過可能是因為我們正式認識時候是競賽搭子吧,我有些時候會下意識和你較勁。你在金碧坊跟我表白我特別高興,但潛意識又不想讓輸給你。所以我拉著朋友想了翠池,想了西嶺,又想了雲海湖旁邊的濕地。想來想去再加上被我爸媽拖出去旅行,五一假期一不小心就過掉了。」
說到這,施淮雨忽然自嘲般地一笑,像是在對自己這幾天的舉棋不定的荒唐行為表示不屑。但他很快重新抬起頭,在花香中一筆帶過了自己過去幾天心理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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