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被噴了一頭一臉，嘴巴剛張開想說點什麼，卻剛好接上了第三本的嘔吐物。

嘔——

紙屑混合著粘稠的液體，一股腦湧入嗓子眼，迫使他不停地乾嘔。

「你愛吃這個？早說啊，還浪費了兩口。」

切西婭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給匣子餵第四本書。

王建國再也忍不住了。

他想破口大罵，但看到匣子正在咀嚼，又硬生生遏止住了張嘴的動作，倉惶跑到了馮梓身後。

在對方疑惑的神情中，他蹲下身，將身體完全縮了起來，確保馮梓可以擋住全部的「攻擊」。

想像中的叫喊聲一直沒有響起，他遲疑地探頭張望，卻發現匣子將第四本書吞咽了下去，一點紙屑也沒漏出來。

而馮梓，像是在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不是，它剛才不是這樣的……」

王建國嘗試說明，可一切解釋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尷尬地從其身後走了出來，迎面接上了第五本書的碎塊。

「久等了。」

看著其從頭到腳都是粘液和紙屑，切西婭沖他點頭示意，安撫道：「放心，這東西量

大，管飽。」

「做事…不要太過分。」

他目光陰冷，就像是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看到了嗎，那就是你的死亡倒計時。」

順著他的指向，法陣中央的煙霧緩緩散開，它們虛幻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它們！它們終於露面了！我能看到它們了！它們來接我了！」

即將見到它們，馮梓的情緒極其激動，他無法自控地沖向法陣中央，像是離家已久的孩子奔向母親的懷抱。

看著切西婭不斷冒出冷汗，卻依然在投餵匣子，王建國冷笑了一聲。

「沒用的。」

「你察覺到身體的異常了吧？很快，你就會變成一具乾癟的屍體。」

當馮梓跑到法陣中央時，它們的身形已經完全顯露出來。與此同時，切西婭將所有的書籍都投餵給了匣子。

「這…這不對吧？」

王建國時刻注意著它們的動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

在他眼中，它們看起來像是一個個青色的毛毛蟲，身上還穿著西域舞娘的服飾，正在扭來扭去地表演舞蹈。

「哪裡不對？」

看著身上刷著七彩油漆、頭上頂著煙囪的馬匹，切西婭輕笑一聲，沒想到它們會變成如此滑稽的模樣。

之前她特意找到馮梓，讓對方帶她去了皮囊修整所，就是為了向店主詢問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它們是否能被殺死？

回答：是

第二個問題：所有人看到的它們是一致的嗎？

回答：否

結合已知的信息，她推測出「它們」的模樣，來源於人們心中的恐懼。

之所以每個人都懼怕或是崇拜它們，是因為它們的外形會根據人們的內心而改變，人類只能看到它們想讓人看到的。

就算維爾伯特修改了法陣迴路，也不過是讓情緒的流動逆轉，將它們體內的情緒倒轉到祭品身上，這樣做只能暫時削弱它們。

大多數人類對它們仍抱有恐懼的情緒，這些情緒會源源不斷供給它們的力量。

為此，她利用了作家的能力。

作家所修改的書籍中，有四本達到了認知修改器的要求。在它們現身的那一瞬間，修改器也完成了解析，將書籍中它們滑稽可笑的死亡，植入到全人類的記憶里。

至此，在人類眼中，它們的形象成功從「最恐懼的事物」轉變為「最滑稽的事物」。

切西婭眼中那不倫不類的七彩煙囪馬，也是受到了馮梓繪畫出的「彩色獨角獸」的影響。

它們令人捧腹的形象，使得全場沉寂片刻，隨後便是徹底的狂歡。

「台上那是什麼東西啊，長得也太搞笑了吧？」

「為什麼會有薯條穿著芭蕾舞裙啊？」

「這是為了慶祝出院，特意安排的搞笑表演嗎？」

「……」

台下的精神病人鬧哄哄地討論著，一個個邏輯清晰，精神飽滿，像是都恢復了正常。

「它們…原來是這樣的嗎？」

「這種東西真的能實現我的願望嗎？」

「我之前為了它們的努力，到底都算什麼！」

「……」

醫生這邊則是陷入了崩潰的情緒紅，他們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敬畏，一直為之奮鬥的「神明」，居然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