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樂器就要被全部毀掉，薄先生吹響了詭異的口哨。

這口哨聲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屍體瞬間停止動作。它們身體僵硬，手中的樂器緩緩垂落，乖乖地回到破碎不堪的展示櫃裡。

嘈雜與混亂，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切西婭的眩暈感雖未完全消散，但已不像先前那般難以忍受。她的身體逐漸恢復了知覺，仿佛從夢魘中緩緩醒來。

玩具熊圓溜溜的眼睛緊盯著

她，本能地爬到她的身邊。

「西婭，你好點了嗎？」

小傢伙擔心地問。

「基本上沒事，辛苦你了。」

切西婭揉了揉玩具熊的腦袋，她站起身，走到薄先生面前。

他的四肢變得如同紙片般單薄，只是勉強保持人形，苟延殘喘著。如果對方是個普通人，現在已經無法存活了。

「是我失策了，我認輸。」

薄先生嘆了口氣，看上去蒼老了不少，「我沒想到，除了你和那個懦夫外，還會有第三個玩家。」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玩具熊一眼。

「在房間開啟時，我明明只感受到了兩個玩家的存在，它……」

「別廢話。」

切西婭一腳踹到他的臉上，強制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暫時留你一條命，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嘴裡被踹進了泥土，薄先生劇烈咳嗽著，他四肢已廢，收藏又被毀掉，沒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宛如任人宰割的魚肉。

「不說了，不說了……」

他低聲重複著，眼中滿是落寞與不舍。

切西婭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玩具熊，見它沒有因此而多心，才繼續詢問。

「剛才說，你有成為NPC之前的記憶？」

她的鞋底抵住其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薄先生。

「是的。」

薄先生虛弱地笑了笑，臉上閃過一抹難堪。

「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渾渾噩噩的，跟其他的NPC沒什麼區別。可是某一次，我突然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那道機械音提到了玩家和副本，我才意識到，這個房間一直在循環。我和他們，都是為了玩家而存在的。」

第105章

「恢復了自我意識後，我從玩家那裡收集了大量的信息，而玩家死後留下的能量，也全部被我吸收。」

「慢慢的，我找回了之前的記憶。」

說到這裡，薄先生眼中閃過一抹懷念。

「你們應該也是從現實世界裡來的吧？」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切西婭。

「曾經我也是現實世界的普通人，而我記憶的最後一刻，停留在了一場車禍。」

「搶救無效後，我的靈魂好像被什麼所吸引，成為了副本里麻木的NPC，直到我覺醒了自我意識。」

車禍？

他也是現實世界的人類，和陳夜他們一樣嗎？

切西婭皺著眉頭，端詳其扭曲的身體，怎麼看也不像人類。

按照對方所說，在現實世界死亡的人類，除了會變成玩家之外，也可能會成為NPC。

那麼，身為NPC的人類有可能被帶出副本嗎？

「自從恢復意識之後，我嘗試過跟其他的NPC進行交流，可他們根本沒辦法進行溝通，只會去做副本設計好的事情。」

「我實在覺得無聊，就開始在副本里閒逛。」

薄先生加快語速，眼睛也逐漸亮了起來。

「對你們玩家來說，只能看到自己的房間和五棟別墅，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白霧。可對我們NPC而言，這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是個健全的、美好的小鎮。」

被砸扁的手指抽搐著，他似乎想要揮動雙臂，卻只能勉強在地面上蠕動。

「小鎮裡生活的居民，是比那些蠢貨更低級的存在，他們不會反抗，無論你做什麼，都只會默默承受，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玩具。」

「為了打發時間，我開始在小鎮裡尋找獵物，做一些在現實世界，我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情。」

他的語氣越發高昂，眼中閃過興奮的光。

「就在我覺得膩煩的時候，它們出現了！你知道嗎，這是命中注定！我遇到了那位鼓手，感受到了音樂的美妙——」

「於是，他成為了我第一件藝術品。」

薄先生面上帶著狂熱的神情，炙熱的目光看向切西婭，「你也留下來吧！和我一起！」

「通關副本了又能如何？回到現實世界嗎，哪裡有什麼好的？每個人都告訴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能，處處充滿限制和約束，可這裡不一樣！」

「哪怕現實中的普通人，在這裡也可以擁有絕對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