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灰黑色的顆粒漂浮著，逐漸在空中匯聚，重新組合成人形。

「希爾，不要害怕。」

柏里斯的面容再度浮現出來，他聲音喑啞，手指划過切西婭的耳廓，又被斧頭斬斷，重新化為顆粒。

「我不會傷害你的。」

喉嚨深處傳來低低的笑聲，他注視著切西婭，「你忘了嗎，現在的你是沒有魔力的，它們自然無法侵染。」

灰黑色的顆粒縈繞在對方身邊，確實涇渭分明，沒有想要侵蝕她的意思，但切西婭仍然不敢放鬆警惕。

「……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她冷聲問，緊握住斧頭，隨時準備迎擊。

「只是動了點小手段，讓它們聽從我的指揮。」

柏里斯眉眼低垂，指尖上纏繞著數縷灰黑顆粒，它們如同他的義肢，歡快地圍繞他旋轉。

「讓他們過來，也不是我的本意。」

視線掃過地上橫七豎八的身體，他眼中閃過一抹厭煩，「希爾，我只是想和你獨處，幫你回憶起我們昔日的情意……」

「如你所見，污染無法傷害我，我甚至可以操控它們。不論是現實還是副本，我都將成為最終的主宰！」

他高舉起雙手，眼中充斥著癲狂與狂熱。

瘋了！這傢伙徹底瘋了！

切西婭暗罵一聲晦氣，手裡偷偷摸上了系統背包，選定了某個特殊物品。

「如果你還想讓魔族延續下去，就歸順於我吧——我會給你留下充足的生存空間，而魔族也將成為世界中唯一倖存的物種。」

說著，柏里斯緩步走近切西婭，興奮使得他眼尾泛紅，指腹再次貼上某人的臉頰。

這次，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斧刃。

對上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切西婭綻放出一抹笑容，輕聲呢喃：「聽起來不錯，但你要怎麼證明？」

自從兒時決裂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從切西婭口中得到肯定。

喉結上下滾動著，柏里斯親昵地摩挲著她的下顎。

「證明？它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話音剛落，那些灰黑色的顆粒爆衝出去，隨即鑽入了某位人類的口鼻之中。

原本昏迷不醒的男人，現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只是那四肢看著很僵硬，像是剛長出來的。

對方踉踉蹌蹌地向柏里斯走來，最終跪倒在他的面前。

「只要有了它們，哪怕是沒有魔力的人類，我也能隨意控制，更別說那些只看重魔力的蠢貨了。」

柏里斯再一揮手，那些灰黑顆粒從對方身體裡抽離出來，那具身體再次軟綿綿地倒下。

「很有說服力，不過——」

切西婭拖長了音調，從系統背包中拿出特殊物品，猛地套在了他的脖頸上。

【物品名稱：控制欲】

【看起來是個做工精細的銀色項圈，可以自由調節鬆緊。如果將它給別人戴上，對方將會成為玩家的所屬物，完全聽從玩家的所有命令。】

【註：項圈為一次性物品，使用後只能維持24h，便會退化成普通的項圈。】

銀色的項圈瞬間收緊，牢牢鎖住了柏里斯的脖頸。

剎那間，柏里斯傲慢的神色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順與乖巧。

他無辜地眨著眼睛，全身心信賴地看著切西婭：「請您盡情吩咐，主人。」

……

聽到對方的稱呼，切西婭不由得一陣的惡寒。

她假意順從，就是想拉近雙方的距離，使用這個特殊物品。沒想到柏里斯完全沒有防範，竟一次就成功了。

既然如此，他的生命也該走到盡頭了。

「把他們都叫醒吧。」

她冷聲命令道，看著那副令人厭惡的模樣，她恨不得立刻殺死對方，但現在還能讓其發揮最後的作用。

「遵守，主人。」

柏里斯前所未有的聽話，他走到地面上癱倒的人群旁邊，歪著腦袋注視他們。

這是什麼喚醒方法？

切西婭皺著眉頭，催促道：「快點。」

「抱歉主人，我能力不足，最多只能再喚醒兩人。」

柏里斯為難地看著切西婭。

「……那就布萊克和維爾伯特吧。」

她快速做出了選擇，比起素不相識的人類，當然是相熟的同伴更有用些。

「好的主人。」

柏里斯蹲下身，將手放在維爾伯特額頭上，過了兩分鐘，又重複相同的動作對準布萊克。

「我已經破壞了他們的幻境，他們很快就會醒來了。」

完成任務後，柏里斯再次回到切西婭身邊，不斷用腦袋去蹭她的胳膊，像是一隻索要獎勵的狗狗。

切西婭拎著斧頭，斧刃划過對方的額頭、鼻樑、唇部、再到那脆弱的咽喉……只要她稍微一用力，這條卑劣的生命就會迎來終結。

「唔，頭好痛…」

少女柔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只見布萊克剛悠悠轉醒，正迷茫地看著周圍。

「切西婭，他們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