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生氣不下去了。

在完全真心的誇獎中，李珊嘴角不知不覺就上揚了好幾個弧度，她無奈又氣惱地搗了好友一肘擊，「你也煩，都什麼時候了還誇我呢，也不怕我家那群人真讓我們血本無歸。」

譚昭昭假裝被搗疼了，轉眼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記得我們剛發現真相的那天嗎？我跟你說，可以讓你家裡人來我家住。」

李珊回憶後，茫然問：「記得啊，怎麼了？」

這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聯嗎？

譚昭昭笑著和她對視，輕聲道：「其實我那個時候，之所以能鼓起勇氣說這樣的話，就是因為我知道，你背後的家族人太多太多，我的家裡，要麼只能住一個你，要麼最多只能住下你爸媽。」

「這其中的差異，就在於你爸媽能不能割捨掉他們那些親朋好友。」

「現在看來，是不能的，幸好他們還顧及著你，在你反抗和爭取後，沒有再狠心把我們的那些物資拿給親戚們做人情，否則二位長輩在我心裡的形象就該徹底崩塌了。」

其實在昨天李珊說她爸媽不讓她養貓的時候，譚昭昭就不是特別意外。

因為在上一輩人眼中，再喜歡貓貓狗狗，再對這些小傢伙們好，心裡也是有個底線的。

一旦自己的利益可能被侵害，有什麼弊端越過了這條底線，那貓貓狗狗就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那只是一個寵物。

養它給它一口飯吃，就該感恩知足。

丟掉它，也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反而只會覺得丟掉了一個拖累和麻煩。

哪怕李珊每天口口聲聲說是小橘子的媽媽，是小貓們的姥姥，在她爸媽眼中，那也僅僅只是一個幸運的被人養著的畜。生東西而已。

老一輩們的這些觀念，譚昭昭太清楚了，因為她小時候見過無數次。

她更清楚人性的高尚和惡劣。

李珊爸媽不願意養貓，卻願意折騰護送跟隨親戚們撤離，在末日裡苟活。

於是那種矛盾的人性，就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格外扎眼了些。

「我當時甚至都做好了，你爸媽可能會在某一日被親戚們教唆著，把我趕出我家的準備。」譚昭昭也歪歪頭說了個地獄笑話。

李珊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她傾身，伸手環抱住面前淺笑安然的女孩，在譚昭昭耳邊悶聲道：「昭昭，謝謝你。」

在她以為自己無愧於那份信任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那份信任竟遠超她所以為的厚重。

沙發另一邊，球球依舊盡職盡責給星星當圓滾滾的小玩具和墊下巴爪爪的小圓枕頭。

兩小隻安靜默契地望著兩個人類之間的友情互動，用心聲小聲地溝通著。

「崽，經歷了那麼多個世界，我好像還是不太能看透複雜的人類。」

每當球球覺得人類差不多就那樣的時候，總會又冒出來一些嶄新的東西，一層又一層，怎麼都看不透猜不全。

小橘貓歪了歪頭，「我不記得有好多好多世界。」

球球：「因為你封存了記憶呀。」

小貓的耳朵尖輕顫了顫，「那我也遇到了像媽媽這樣好的人類嗎？」

球球毫不猶豫地回答：「對啊，每一次星星的監護人都是很好的人類喔，他們都很愛你。」

所以，封存的好多好多記憶里，其實藏著好多好多的愛。

「那有遇到很壞很壞的人嗎？」星星小貓扒拉了一下光球。

球球腦子似乎也被扒拉著短路了一瞬，想了想，才斟酌著回答：「……有的吧，不過好像不是特別多，因為星星很少計較壞蛋是怎麼壞的，也不會專門去招惹壞蛋，所以星星遇到的壞蛋都沒有怎麼傷害到你，你和監護人一起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那就好啦。」星星貓圓溜溜的淺綠眼瞳眨巴眨巴，抱住面前小小的光球，軟聲安慰：「我們不用看透複雜的人類呀，他們有好人，有壞人，還有不好不壞的人，不管是什麼樣的，都沒有關係，因為他們都在做自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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