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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還穿這個做什麼」江焠低啞的嗓音裡帶著幾分戲謔,卻在她羞惱前及時收手,絲帶在他指間繞了半圈,終究沒有扯開。

他分明是故意的!

可這人還裝模作樣地收了手,倒像是她多想了似的。

說實話,她不是很生氣。

既已拜過天地,便是正經夫妻,真要……那也是天經地義。

可是她惱火的是。他總能用三言兩語、幾個動作就攪得她心緒不寧。而他自己卻始終衣冠齊整,從容不迫。

她總不能去上手扒他衣服吧。

她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彆扭的很,既不是惱怒,也稱不上羞赧,倒像是被人拿捏住了什麼把柄似的。

「睡吧。」江焠當真規規矩矩地將人摟緊,真不在動作了。

王元妦輕輕「哼」了一聲,到底沒再與他計較。倦意混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湧上來。

恍惚間,王元妦夢見自己站在一片茫茫雪原上,一隻火狐正踏雪而來,蓬鬆的尾巴灼灼映目:「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報恩呢?」小狐狸口吐人言,聲音清透又帶著幾分執拗。它歪著頭,琉璃似的眼珠映著雪光,澄澈得幾乎能望見人心。

「你不要一直跟著我了,趕緊回塗山去」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似乎又有些無奈。

聽到她這麼講,火狐忽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她的腿上,尖尖的耳朵微動,似是不滿:「你讓我回去,豈不是下輩子也報不完?」沒想到那聲音竟與江焠的語調重疊,驚得她猛然睜開眼。

她還在榻上,唯余身側清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怎麼,做噩夢了?」沒想到江焠竟然也醒了,嗓音裡帶著初醒的低啞,手臂一收,將她往懷裡帶了帶。下頜抵在她發間輕輕蹭了蹭。

「不是。」她猶豫片刻,還是如實道,「我夢見我站在雪地里,身邊還有一隻紅狐狸。」

江焠箍著她手臂的力道微微一緊,隨即又鬆開,他勾起唇角:「看來娘子真是累著了,竟做起這樣的怪夢。」手指繞著她一縷青絲把玩,語氣慵懶,「都說是狐狸精最會蠱惑人心,娘子可要當心些。」

她忍不住轉身與他四目相對,卻在撞入那雙熟悉眼眸的瞬間怔住,不知為何,此刻他的眼神竟透著一絲陌生的幽深。

「看我做什麼?難道覺得為夫像那隻狐狸。」他語氣溫柔得近乎蠱惑。

在夜色中,分不清他的眸子和夜色誰更深邃,王元妦悄悄攥緊了錦被,說來也奇怪,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可這真心之上,始終蒙著一層她看不透的霧靄。

就像雪地里那隻紅狐,明明近在咫尺,卻永遠隔著一片蒼茫的雪幕。

她強迫自己不在多想。

王元妦:「……你不像狐狸,你像個餓鬼。」

「餓鬼?」他挑眉。

「色中餓鬼!」她立刻轉身,背對著他躺著。

江焠不禁輕輕地笑,手臂伸展,輕而易舉的又將她重新帶到了自己的懷裡,「睡吧。」

*

不日,大理寺的判決文書下來,王太常以勾結妖邪,殘害親女,被革除所有功名,判流放三千里。說來也奇怪,而李氏在獄中的時候,人就瘋了。

獄卒們圍在值房的炭盆旁竊竊私語,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獄牆上。

「聽說了嗎?」一個老獄卒壓低聲音,「前日陳將軍親自帶了一幅畫來探監。」

年輕獄卒湊近,汗毛不自覺地豎起:「啥畫這麼邪性?」

「不過是幅尋常水墨。」老獄卒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可是那李氏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先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畫看,眼珠子都不會轉了。接著就開始胡言亂語。」

年輕獄卒想了想,咽了口唾沫,聲音壓得更低:「我想起我奶奶之前講過,有些古畫能拘人魂魄。」

「哎呀,你們就別說這些了,要是傳出去小心掉腦袋。」另一個獄卒低聲道,「不過王太常的嫡女竟然被攝政王冊封為妃了,聽說那女子長得像個天仙。」

「什麼啊,依我看分明是憐惜她不易。你們想啊,要不王太常和李氏怎麼落個這般下場。」

幾個人聲音漸漸低下去,眼神卻對上了。

攝政王好手段啊,這是為愛妃出氣呢。

第19章

太后的口諭已經送到了王府,邀請江焠和王元妦去宮中赴宴。

「太后倒是心急。」江焠此時斜倚在雕花榻邊,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王元腰間垂落的流蘇絛帶,「左右也該讓他們瞧瞧你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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