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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陡雪厚,獨自行走都難,虞北棠不好意思要林庭樾背。

林庭樾握住她雙腿直接背起,悶頭往山上走。

通往山頂的積雪中出現長長一串深腳印,到達山頂,林庭樾停下,虞北棠張望一圈沒看見房屋,「范康住哪?」

「快了。」林庭樾又背起她下山,翻過一整座山,停在山脈間的一處凹地。

四周山脈,中間一塊凹地,遍地積雪,根本沒有房屋。

虞北棠有點惱,「林庭樾你在搞什麼?」

林庭樾沒說話,轉向一旁凸起白色雪包,蹲在地上撥開一些雪,露出三塊磚搭起的小門,他拿出一盒新煙,撕開包裝,取出三支煙點燃火,放在墓門上,「我帶北棠來看你了。」

虞北棠聞聲扭頭,才看清那雪包是座沒有墓碑的墳,就那麼孤零零一個立在漫山大雪的山谷間。

她似被雪凍住,盯著那墳墓,眼睫都忘了眨。

香菸燃著,飄出縷縷煙霧,散盡後留下一截菸灰。

人的生命絢爛之後,也只剩那麼一盒灰燼。

虞北棠終於眨了下眼,在半米深的大雪裡奔跑,撲到林庭樾身前,抓住他衣服近乎嘶吼,「這怎麼可能是范康?」

冷肅幽靜的山林里迴蕩著女孩撕心裂肺的聲音。

林庭樾任她抓著不動,目光飄向那積滿冬雪的墳頭,「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是的,林庭樾不是愛開玩笑的人。

即便是,也不會拿朋友的死亡玩笑。

虞北棠記掛那麼久,等待這麼多天,一夜趕路從北川回來,見到的卻不是范康貧嘴愛笑的臉龐,是冰冷墳墓。

那個可以隨口朗誦海子的詩,永遠好脾氣的好男孩死了。

她身子一軟坐進雪裡,掌心觸到冰涼也不知冷。

頭頂落下一聲嘆息,輕輕的,涼涼的,像這漫山的雪。

「虞北棠,有時候放手就是永別。」

第53章

永別太沉重,不該屬於年輕的他們。

虞北棠想過陌路,沒想過永別。

可林庭樾的話,面前的墳墓,都似把血淋淋的劍,逼著她無法不接受已經與范康永別的現實。

虞北棠走到范康的墳墓旁,坐進雪裡,像和老朋友背對背而坐。

山脈、樹木、大雪、林庭樾都在她視線里模糊了,淚珠滴落臉頰,滿嘴苦澀,「你在懲罰我的不辭而別嗎?」鹹味滑到嘴裡,她喃喃自語,「對不起、范康對不起......」

一張紙巾貼到她臉上,抹去眼下的水痕。

「不要哭了,容易凍壞臉。」林庭樾蹲在她身邊說。

虞北棠哪顧得上皮膚怎麼樣,抓住林庭樾胳膊,淚在眼窩裡打轉,「范康不是考上了大專?你們沒一起去北川?他怎麼會......?」

「他自己走的。」林庭樾坐在虞北棠身邊,與她一起背靠范康。

往事在白雪皚皚的山林間重現。

林庭樾復讀那年的四月,范康奶奶突然來找他,蒼老的臉滿是淚水,說范康從學校的頂樓跳下去走了,要他幫忙買去北川的車票。

走了,簡單的兩個字。

林庭樾用了三分鐘才反應過來。

沒有時間悲傷,他立刻陪范康奶奶去北川,在殯儀館看到一同長大的朋友。

那塊范康討厭的胎記血肉模糊,終於沒有了,臉也再拼湊不出原來的樣子。

學校走廊監控拍到范康獨自跳下去的經過,證實是自。盡。

警方沒找到遺書,范康一個字也沒有留下,就那樣孤零零地走了。

復讀這一年裡,林庭樾比之前更忙,恨不能擠壓所有睡眠時間,又距離遙遠,與范康溝通不多。

每次聊起大學生活,范康都說挺好的,見到屍。體,林庭樾才明白被范康騙了。

為找到原因,林庭樾留在范康學校,從老師、室友、同學們口中零零碎碎找出一些線索,加上自己對好友的了解,拼湊出原因。

虞北棠走的那天早晨,林庭樾追不上陳西平的汽車,情急下喊出虞北棠的名字。

情緒波動比較大,又受強烈的刺激,那之後林庭樾就可以講話了。

同在泥濘里長大的范康為朋友高興,也有失落,像一起趕路的同伴突然轉去另一個路口,只剩他一人在原地。

范康不甘心,拿著打暑期工賺的錢又一次去醫院,檢查後醫生給的答覆與之前一樣。

胎記種類很多,他臉上的不巧是最難消除的類型,沒有辦法恢復正常。

希望又一次落空。

那天他拉著林庭樾在醫院旁的小飯館大醉一場。

但這僅是開始。

小時候他和林庭樾一起被孤立排擠,稍大一點林庭樾學會反擊後,成了一顆粗壯的樹罩在他身旁,開心或不開心,有任何事都可以回頭找林庭樾。

開學獨自去北川後,這棵樹沒了,他很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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