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科雷格繼續說:「他就說,阿爾伯特不是貴族出身,所以不懂得他對於國家的感情。不理解家族的榮耀,只是像雇員一樣為軍隊工作,只考慮現實利益。」一口氣說完,他鬆了口氣。
「我是考慮現實利益,」阿爾伯特放下叉子說,「說實話,我也對會議內容有意見,尤其是講到當時對占領區的一些政策,不過我認為應該正常反饋,而不是在他諷刺我們個人的時候離場。這樣反而顯得我們在意個人。」
「其實他後來也明白了這些,還跟我說,當時對你說的話太衝動。」科雷格趕緊說,「再說鮑曼也太過分,國防軍和納萃黨原本就是合作關係,他那麼一說,好像國防軍不是為國家賣命似的。」
「鮑曼那種人,」阿爾伯特冷哼一聲,「那次參會的國防軍比較少,他那種態度,毫不意外。如果是到總參謀部來,他不會說那種話的。」
「你說,鮑曼的態度會不會是元首的意思?就算不是公開的,但他私下和元首接觸那麼多,難免沒有一點風聲。」科雷格思忖著說。
阿爾伯特很尖銳地看了他一眼,科雷格也沒有再繼續向這個方向討論。
過了一會,希爾德問道:「阿爾伯特,施陶芬伯格說那些話以後,你怎麼回答的?」
「我沒回答。」阿爾伯特聳聳肩。
希爾德看向科雷格,「你難道什麼都不做,不替阿爾伯特說句公道話嗎?」
科雷格大概沒想到問題拐向了自己,一時愣住了。
阿爾伯特輕輕笑道:「他當然,拼了命地——勸架唄。」
科雷格嘆息,「你們還擔心他,這中間最為難的人是我!兩邊都是多年的朋友。阿爾伯特當時幸好沒有跟他繼續爭執下去。這要放在我祖父那一輩,涉及維護家族榮耀的事,幾句話就會引發一場決鬥。」
決鬥,有這麼誇張嗎?我瞪大眼看了看阿爾伯特,他向了我笑了一下安慰我。
「意見不同而已,沒有必要為了口角之爭讓你難堪。」他對科雷格說。
科雷格笑容大大地,拍了拍阿爾伯特的肩膀。但過了一會,我見阿爾伯特不說話,看著自己的衣襟,那隻貓頭鷹徽章別在了胸口的衣袋上方。
「我來問點正事,」弗里德里希抹抹嘴站起來,「明天還能再做熏豬腳嗎?」
「可以!」科雷格笑了,又向我這邊說,「剛好希爾德腳有傷,你們多住幾天。想吃什麼,統統告訴我!」
飯後,科雷格讓人端上一盤粉紅色的小豬甜品,「本應該除夕夜送給大家的,但以前都凱特記得這些,今年她和孩子不在家,我就忘記了。」
弗里德里希一口吃掉小豬,看著壁爐邊希爾德設計的鐵絲燈飾說:「我明天借你一個鐵絲圈用用。」
「幹嘛?」
「我要去訓練科雷格的狗,」弗里德里希說,「讓狗狗們學習跳圈。」
希爾德把沙發上的小靠墊丟過去,「這是對我作品的嚴重侮辱!」
「起碼它們真的有用處了。」弗里德里希笑著閃開。
小豬點心粉嫩嫩十分精緻,兩邊臉頰用深紅色點了紅臉蛋,懷裡還抱著一片四葉草。
「捨不得吃?」阿爾伯特問我。
我把小豬放在他手掌上蹦了蹦。
阿爾伯特五指一收,把小豬抓在了掌心。眼睛看著我,低聲問:「今天你挺沉默的,是不是昨天沒睡好?還是,在紐倫堡遇到了什麼事?」
「睡得還行,」我想了想說,「今天算是遇到點事。我跟他們說,我對那些神秘工作沒有興趣。海因里希大概以為我平時學冥想,是有志加入他們。這下,應該解釋清楚了。」
這天夜裡,我卻真的沒睡好。
第31章
有時候我走在沙漠一樣的地方,隨著父親不斷爬山,口渴得很。有時又下起雪來,大片大片的雪花,雙腿陷在泥里。周圍的景色不斷變換,一會是森林,一會是現代化的高樓,一會是長長的軍隊,一會是一排排的文字。是打字機上的,電腦上的……
玻璃里映出我的臉,不,是西貝爾。
不是玻璃,是湖面,我探出頭去看湖面,裡面映出了西貝爾的臉。
那塊大石頭又來了,壓在我頭頂。是的,還有個問題沒有想明白。關於……火焰,眼睛,和沃坦。
石塊在我頭腦里滾來滾去,我追著它們,精疲力竭。
「胡鬧!整天腦袋裡想些什麼亂七八糟。」我前一個世界的老爸說。
「你不應該來柏林的。」西貝爾的父親嘆息。
我努力向他們解釋,發不出聲音。嗓子被火焰灼燒著。
不對,這是夢,我意識到,我不用解釋什麼,我只需要醒過來。我努力移動自己的手和腳,醒了。我去拿桌上的杯子,喝了幾口。水像一道冰柱流進了肚子。我想喝些熱水,還想起希爾德曾告訴我床邊有個按鈴可以叫僕人。
我重新回到被子裡,又把自己的大衣拉到被子上搭著。
我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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