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的安排讓我安下心來。
但是幾天後,漢斯-格德說孤兒院不給辦手續,說是工作人員要求|我再確認,說這孩子已經被兩個家庭拒絕過,被判定為智力低下,語言遲緩,不能領養。
怎麼突然就被判定為智力低下?正沒有頭緒,舍倫堡的前副官安迪亞來找我。
「您可能想找旅隊長聊聊。」他說。
我明白了,什麼孩子智力低下,還不是舍倫堡一句話的事。我上次在地鐵站下車,又惹惱了他。
「告訴旅隊長,孩子我不領養了。智力低下,就在孤兒院養著吧。」對米婭,我也已經單方面盡力了,諾娜媽媽是會傷心,我再想別的辦法。我討厭被舍倫堡像釣魚一樣牽制著。
但安迪亞湊近解釋說:「我姐姐以前的孩子,因為智力低下送去了精神病院,然後就……出了問題,沒能活下來。」
捏著藍蝴蝶的大眼睛在我心中閃現,全然依賴和信任的目光。我心裡一揪,好像繫著蝴蝶的細線拽了一下。
「趕去孤兒院,快!」
我們並沒有材料,但是安迪亞幫我,假稱有舍倫堡的口頭特批,可以把孩子帶出去。
院長帶我去到一個房間。那裡不是任何宿舍,而是一個像牢房一樣的空房間,孩子被關在裡間,手裡握著一個圓東西,我看出來了,那是他壞掉的火車頭的一個輪子,火車頭已經不知去向。
一開門,先聽到尖叫。但是尖叫聲很快停了下來,他發現是我,接著就像一枚小[泡]彈直衝過來,抱住了我的腿。他抬著頭,大眼睛裡噙著淚。
「諾娜媽媽,西貝爾。」他叫道。
「誰說他語言遲緩?」我咬著牙問。
這裡的醫生非常驚奇:「領養的家庭都嫌他不說話,而且哭鬧得非常厲害。我們用玩具給他測試智力,他也拒絕配合,沒有表現出合格的認知能力。——在您身邊,他看起來好一些。真是神奇。」
我把曼弗雷德抱起來,對院長說:「我先把孩子帶走,手續這兩天會給你辦妥的。特批的命令也會送來。」
安迪亞把孩子送回我家,再把我送去安全局。
「您能不能……不要和旅隊長起爭執,」安迪亞說,「我前一段時間因為跟您多嘴,被降了職,現在當一個普通的辦事員。」
「我明白。」
「能救下這個孩子,我很高興,」他說,「畢竟我姐姐就是因為孩子的事一病不起……」
等了一個小時,見到了舍倫堡。
「您不再逃走了?」他剛從會議室出來,把手裡的一根筆丟到桌上。
「您一道命令,一個孩子就變成了智力低下。」我還是忍不住語帶諷刺,但話剛出口我有占後悔,再次告訴自己不要激動,哪怕舍倫堡不針對我,但也不能牽連幫我的安迪亞。
「我只是不希望您……」
「我明白,」我壓抑情緒,儘量柔和地說,「所以我來了。」
他沒有馬上回答,也許我顯得過分配合,他有點遲疑。
「那麼現在,我可以安排重新檢測這孩子的智力,提交材料嗎?倫德施泰特的兒子漢斯-格德·馮·倫德施泰特要領養他。」
他打量著我,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真的順從。
「我會陪您吃飯,」我說,「地點、時間,都由您選擇。」
「西貝爾……」他語氣聽起來並沒有非常開心。他大概希望我真心實意,而不是這種賭氣的配合。但怎麼可能呢?被迫服從和真心快樂,你不能都要。
回到家,曼弗雷德吃過東西睡著了,諾娜媽媽坐在床邊看孩子的睡顏,嘴邊含笑,一邊擦著眼淚。我沒有告訴她,這件事還沒有結束;舍倫堡還沒明確同意,而我剛才的態度也還不夠溫順。
或者,如果他除了吃飯又有了別的要求,我是否要繼續退讓,最終任他擺布?
不,不能。另一個人已經牢牢印在我心裡,辜負那份至誠,我自己的心就要撕|裂了。
晚上9點多,睡醒了的曼弗雷德洗了澡,諾娜媽媽給他做了點土豆泥,正在吃著。敲門聲響。
我心裡一緊,從沙發上站起來。可是反應最大的卻不是我,而是曼弗雷德,他像一根小棍一樣直繃繃地站在桌邊,嘴上沾著的土豆泥迅速抹乾淨,小小的人站得像一個小士兵,緊張地望著門口。也不知是在孤兒院的規矩,還是在收養家庭養成的習慣,聽到門響就進|入這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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