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要笑不笑地看他:「你當我是剛出社會的愣頭青呢?」
許屹一怔,隨即勾起嘴角:「也是,差點忘記你是鬼精靈了。」
周漾問:「什麼鬼精靈?」
許屹說:「這是賀總對你的評價。」
周漾眼底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神色不變地看著他:「他好像很喜歡你嘛。」
「有嗎?」
「爺叔可是個人精,你們才見幾次面就讓他跟你聊了這麼多,上次還約你一起按摩。」
許屹不以為然:「可能他的目的和你今天過來的目的一致,都是為了通過我搭上我老師這條線。」
「我可沒有,」周漾微笑,「我今天單純只是為了陪我老公來見他的老師。」
她時常用這種嚴肅的語氣開玩笑或者隨口一說,許屹現在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他隨意道:「那,謝謝你陪我過來。」
兩廂沉默,各有所思,適才縈繞在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曖昧氣氛消散不少。
周漾離開屋子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時見許屹和另外三人在陽台熱聊,她想到那些話題就頭疼,便在二樓隨意轉了轉。
書房裡清靜,空無一人,牆上掛著幾幅書法作品,都是出自孫望儒之手。周漾看得仔細,忽然聽見有人說話:「寫得怎麼樣,周小姐評價評價?」
她忙轉過身去面對來人,笑道:「孫老,書法這方面我可是個門外漢。」
孫望儒說:「我是隨便寫寫,你就隨便說說,無妨。」
周漾回頭再看了一會兒,沉思道:「我覺得吧,整體看起來大氣磅礴,筆鋒轉彎處卻透著一種虛懷若谷,想來孫老有這樣的心胸才能寫出這樣氣質的好字來。」
孫望儒聽罷大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那小子一樣,都是慣會哄人開心的!」
周漾詫異:「您是說許屹?他哪裡會哄人開心?嘴笨得很。」
孫望儒說:「那也得看對誰,男人只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才會笨嘴笨舌。」
周漾不由笑起來:「孫老,您這是為您的愛徒說好話呢!」
孫望儒問:「怎麼,難道他對你不好?」
「對我倒是挺好的,」周漾停下來嘆了口氣,「就是這男人太聰明了吧也不是什麼好事,叫人永遠都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孫望儒聞言點點頭:「這小子確實心思重。」
他想起先前許屹和自己下棋時那副悶悶不樂的神情,估摸著小兩口的婚後感情生活並不順利,想了想決定助攻一把:「不過有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他心裡有你,不然也不會為了和你重逢費這麼一番功夫。」
周漾疑惑:「什麼重逢?」
孫望儒說:「就是六月份那次,你倆是在一個研討會上見到的吧?」
周漾本意不過隨便套點話,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她饒有興致地追問:「是呀,那怎麼還費功夫了?」
「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的。六月底的時候我動了場手術,底下有個會議空出個缺,他竟主動來找到我說要參加,我當時還驚訝呢,不過也沒細問,會議後不久就收到了你倆結婚的消息。前陣子我整理資料,偶然翻到那場會議的與會人員,瑞盛可是作為企業代表大力宣傳的,」孫望儒笑著說,「我到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感情這臭小子是想去見你啊!」
周漾驚訝道:「怎麼會?這是巧合吧?」
「你要知道,他在海大這幾年,從來都不參加商業性質的會議,這次主動過來要名額,絕不會是巧合。」孫望儒見周漾不說話,又道,「你想想看,這麼沉穩的一個人能突然決定閃婚,除了本身就喜歡你,還能有什麼原因?你大可以去問問他看。」
周漾聽罷,扯出個笑來:「按照他的個性,恐怕不會承認。」
「那就沖他撒嬌賣萌耍無賴,」孫望儒眨眨眼,跟個老小孩似的,「夫妻倆有什麼不能攤開說的,你既然能感覺出他對你好,就能逼他把心裡話說出口!」
孫望儒把這樁猜測當作小秘密講與周漾聽,本意是想助推一把,給小夫妻增加點情趣。
然而從書房出來的周漾面上卻不見喜色。
她當然也聽過學校里的一些風言風語,畢竟婚前也派人調查過許屹。無非就是說他是靠著巴結孫望儒才有了後來的一切,但是許屹在海市無親無故,能在大學時期平白得到院士垂青,不是靠溜須拍馬就能做到的。她也看過他本科到博士期間的成績和文章,含金量足夠當得起他如今的位置。
所以周漾從不相信那些謠言。
她十五歲那年就認識許屹,記憶中的他聰明、善良並且正直,對於萍水相逢的路人,他都願意伸出援助之手,這樣的人品再差會差到哪裡去呢?即使重逢後他的性格冷淡內斂不少,但是那股從內心散發出來的赤子之心並未改變,他依然是溫暖的、熱忱的。
那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搖的呢?
也許是周漾偶然發現許屹來公司給她送餐之餘會和賀思敬等人結交攀談,而戴聿誠恰到好處地提醒了她,也許是在她以為許屹迷戀著她並且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時,他快速抽離的清明眼神,他說他精力有限,他要回報。
而剛才,她驚訝地得知,那場她以為的意外重逢竟然是出自對方的有心計劃。
孫望儒說許屹是為了來見她,因為他依然深深地喜歡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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