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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下傳出些細碎的哭聲,先是一聲兩聲,再是斷斷續續的抽噎,最後完全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連帶羽絨服帽子上的毛毛都傷心得發抖。

余醉假裝沒聽到,手放在他頭頂。

雪還在下。

手背上積了一小層「白沙」。

他看著在自己掌心下放聲哭泣的孩子。

沒有一片雪花落在地上,它們全都融進陳樂酩眼中。

「對不起,我再哭一會兒……就好了……」

陳樂酩哽咽著道歉:「我知道哭也沒用……但我、我停不下來……」

余醉望著他,落滿雪的指尖隔著帽子抓了抓他的頭髮。

「你可以哭很久。」他說。

「哭不需要有用。」

-

那根煙終於熄滅時,蘿拉的車飛馳進小巷。

她下車把鑰匙丟過來,讓陳樂酩上車等,自己去買杯薄荷水。

陳樂酩接住鑰匙,目送她跟余醉上樓。

後門空無一人,連只貓都沒有。

陳樂酩看到余醉走時,把喝熱可可的馬克杯放在了石桌上。

他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開視線。

一個杯子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這樣想著,後頸突然出現一股巨力掰著他的腦袋,強迫他扭過頭死死盯著那個杯子。

余醉握過它,用過它。

捏過它的把手,託過它的杯底。

或許不止一次,或許很多很多次。

他剛才是用哪邊杯口喝可可的?

杯沿沾到嘴唇了嗎?

杯身上被握過的地方還殘留著熱度嗎?

杯子裡有他身上那種苦苦的味道嗎?

一隻杯子孤零零地放在那,會不會被凍壞?

陳樂酩腦袋裡冒出一個下作的念頭。

當然他只是想想,他一定不會做。

他沒有這樣的癖好,他道德品行良好,他只是想想,他不可能做。

誰做誰是狗。

三分鐘後蘿拉從酒吧出來,陳樂酩就像一道閃電一樣把自己閃進車裡。

桌上的杯子不見了,菸灰缸下壓著五張紅鈔。

余醉站在樓上,目送她們消失在雪裡。

大約半小時後,他回到休息室,打開電腦。

屏幕上出現一段黑白畫面,像是某個客廳的監控。

監控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男孩兒急匆匆跑進來,似乎是做了什麼壞事,顯得非常心虛,把自己面朝下摔進沙發里,懷裡還緊緊捂著什麼東西。

是小狗陳樂酩。

他趴下後就再沒起來,鵪鶉似的臥著。

他臥了二十分鐘,余醉就看了二十分鐘。

直到夜風吹開窗,陳樂酩冷得縮了下肩膀。

余醉放下交疊的雙腿,按了個按鈕。監控里,占據了整面牆的落地玻璃窗緩緩閉合,遮住冷風。

監控就這麼放著,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又拿出耳機戴上。

眼睛看著人,耳朵聽著聲音。

他拿這些來下酒。

錄音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黏糊糊說:「哥哥,你冷嗎?」

另一個聲音說:「還行。」

「好吧,如果你冷就抱住我哦,我非常的燙!可以拿來暖手。」

另一個聲音沒再說話,只有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體溫槍的「滴」一聲。

「你當然燙,你發燒了,38度5。」

「哎,這就是發燒嗎?」他還挺新奇,「那我覺得發燒有點壞。」

哥哥問他:「哪兒難受嗎?」

「腦袋難受。」

「啪」地一聲小手拍在額頭上。

「腦袋裡空空的,有很熱很熱的風在裡面吹來吹去。」

哥哥又問:「空空的,會不會怕?」

小孩子可憐兮兮說怕的。

哥哥拆開膠囊藥片,告訴他:「怕就把我填進去,這樣就不空了。」

望著監控里睡得四仰八叉的男孩兒,聽著錄音里仿佛沾著鼻涕泡般的童音,余醉忽然有些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長這麼大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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