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樂高是真的大,每個零件都是和現實中蓋房子的建材一比一復刻的,茶几根本擺不下,余醉和靳寒就把茶几撤掉,讓他們在地毯上拼。
兩個小的東倒西歪地癱在地毯上,兩個哥姿勢端正地坐在他們兩邊的沙發上。
陳樂酩注意到拼樂高時,靳寒的手一直放在裴溪洄脖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
他手很大,裴溪洄脖子細。
手指圈起來能把那截脖頸全部掐住。
那麼要緊的部位,有最脆弱的血管,被人這樣用掌心整個掐住,會有種被扼住咽喉的恐懼感。
而且他的動作,說揉也不是揉,掐也不是掐。
有時掌心握住後脖頸,拇指和食指伸到前面來刮搔喉結,有時掌心移到前面捂住喉結,拇指和食指豎起蹭下巴處的軟肉,有時掌心又挪到側面,掐住整個脖頸,只虛虛地掐著什麼都不做。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裴溪洄脖子那一圈都被靳寒磋磨到可憐兮兮地泛起紅暈了,裴溪洄卻沒有半分不適的反應,只全身心地交付。
仿佛那隻手已經在不為人知的漫長歲月里長進他的骨頭,不會讓他產生一絲戒備。
陳樂酩不知道別人,但自己的脖子可是很敏感的。
別說像這樣又掐又揉了,就是被人撓一下他都會很不舒服。
想到這裡,他煞有介事地點了下頭以示對裴溪洄的欽佩,突然感覺喉結底下卡著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一根手指。
順著手指視線向左旋轉90度,余醉的手正掐在他脖子上,拇指卡著他的喉結,食指撥弄他耳垂,其餘三根手指井然有序地在他後頸上彈起了鋼琴。
「……?!」
陳樂酩的大腦空白了一秒,整個人僵住,如果把他此時此刻的反應製作成表情包,大概就是那隻腦袋上頂著一圈省略號的小胖貓。
「你、你什麼時候把手放上來的!」他大吼一聲躥起來。
沒躥成功,又被余醉的手按了回去。
「怎麼一驚一乍的。」
余醉邊問邊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他的耳垂搓了兩下,理直氣壯的程度讓陳樂酩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可是當他把脖子從余醉手裡掙脫出來,伸手摸摸——都被揉得發燙了!
他板著臉湊到余醉膝蓋邊小聲質問:「你怎麼能玩我脖子!」
震驚和恍惚的同時還有點羞恥,但又實在找不到比那個字更貼切的動詞了。
「哦。」余醉的視線只在他臉上停留一瞬就移開了,「無聊。」
「無聊就能玩我脖子嗎?」
他都不知道是該驚訝余醉的天經地義還是自己的無知無覺。
為什麼被揉了那麼久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還很適應,很習慣,很舒服,甚至那隻手拿走之後,被揉燙的皮膚讓風一吹都空落落得難受。
就像……就像……
就像那裡本該就有一隻手。
這個想法閃過的瞬間,陳樂酩腦袋裡有根弦倏地斷掉。
記憶的裂縫中鑽出許多許多畫面。
他很小的時候在路上跑跑跑,馬上要向前撲倒,一隻手伸過來揪住他的後衣領,直接把他提溜起來放到手臂上抱著,他湊過去和那個人親親熱熱地聊天,那人也這樣撥弄他的耳垂玩。
長大一點後他坐在一個人腿上睡覺,被說話聲吵醒,那人隨手揉了兩下他的脖子,放輕音量道:「孩子剛睡著,會議延遲五分鐘。」
再後來他被面朝下按在床上,脖子上也有一隻手這麼掐著他。
只不過比起小時候的力道更大,掐得更緊,很緊,非常緊,緊到快到他快窒息時才陡然放開,汗濕的肩膀快速抽搐兩下,那個人低頭湊到他耳邊喃喃。
「舒服了?」一聲輕笑。
「我是養了個什麼孩子出來,怎麼喜歡這種調調?」
轟——
腦袋被罩上一口大鐘猛然一敲。
陳樂酩瞳孔驟縮,臉色唰地慘白,感覺自己從雜亂無章的片段中拽到一根線頭,正要去扯。
「你想起什麼了嗎?」
余醉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
所有線全斷了。
記憶碎片跑個沒影。
陳樂酩濕紅的眼皮無助地眨動兩下,那種只差一點點就能抓住什麼卻再也抓不到的感覺,就像他本來要抬腳邁出電梯,電梯卻突然高速墜落。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