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正的人。
所以他開始釋懷,開始接受女人給他買來的小玩意,並利用空閒時間給她編了一隻草手環。
他不再去參加那些暗中的會議,不再執著於去接近那個人。
他開始在黑澤陣朗誦的時候覆述,開始揣測那些複雜的人性。
他拜託男人在外出時給他帶了個一次性打耳洞的工具。
他想戴著耳釘給他們看。
看他活出了個人樣。
他搭配在白大褂里的內襯越來越花哨,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多。
——直到,墜落。
少年還能很清晰地記得那天。
那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是男人和女人外出採購的日子。
他捏住打耳洞的機器看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勇氣按下去。
然後他在回宿舍前特地去看了眼實驗室的燈,擔心會沒關而導致他們挨罵。
然後他看見了男人被迷暈,帶上了手術台。
男人被捨棄了。
他成了試驗品。
少年想衝上去,卻被一隻手拽住。
那雙向來盛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嚴寒不化的堅冰。
少年愣住了,他回握住女人冰涼的手。
手術台上,男人似乎有所察覺,他微微睜開眼睛,對他們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然後他就死了。
手腕上的數字又向下滑了一位。
連屍體都沒有留給他們,山本扔給了他們男人沒抽完的煙,少年收起來了。
實驗,記錄數據,食堂,記錄數據,食堂,記錄數據……
然後在半夜對著牆砸頭。
一次次地有人敲響他的門,卻在看見他的模樣後退卻。
少年嘗試過自/殺。
床單撕開,勒住脖頸。
嘗試過用刀將自己手腕上不停變換的數字剜出來。
血像水一樣湧出來,他睜眼時卻只看見滿臉憔悴的女人。
「啪!」
女人見他醒了,走上前給了他一巴掌。
很痛,比手腕被劃開時還要痛。
然後女人緊緊地抱住了少年,像是要將什麼東西碾碎一樣地用力。
青筋自她的額頭上暴起,而她卻只是抱著少年無聲地哭。
少年看見了她碩大的黑眼圈,看見了病房外滿臉焦慮的銀髮青年。
「對不起……」
他哽咽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救回來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但他就是感覺自己要說,必須得說。
女人熟練地拍了拍他的背,出去了。
黑澤陣走了進來。
「我……」
「我被賜予代號了。」
銀髮的年輕人垂著眼睫,儘量不讓自己的聲線顫抖出聲。
「好事。」
少年低頭看著自己被包紮好的手腕,很有禮貌地向對方道謝。
「應該是你帶我來醫務室的吧,感謝。」
他說完就開始對著窗戶發呆,就好像窗戶外突然出現了什麼吸引他的東西一樣。
「……我當初就應該逼迫你和我一起加入行動組。」
良久,黑澤陣出聲。
他這麼說著,又將自少年手裡拿到的東西放到病床床頭。
「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門合上了。
少年看向床頭,空洞的眼睛裡終於又有了神采。
——那是半包煙和一隻他不曾見過的打火機。
他沉默了片刻,掙扎著將煙盒拿起來,學著記憶里男人與黑澤陣的樣子點菸。
一次,兩次,三次。
火苗終於升起。
青煙朦朧地籠住了一切,少年突然開始猛烈地嗆咳起來。
像是要將肺給咳出來一樣,他死死拽住自己胸前的病號服,絲毫不去顧及已經裂開了的傷口。
他突然回憶起初見那天男人與女人的笑,顫抖著將已經燒了一半的煙塞進嘴裡。
然後深深喘息著,哭了出來。
「幫我一個忙。」
黑澤陣再次見到少年時對方已經學會了抽菸。
青煙升起,對方的煙顯然不是什麼好煙,嗆得他咳嗽了一聲。
黑澤陣打開了窗。
「你說。」
「幫我給行動組和情報組的密斯卡岱們牽個線。」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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