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的一條牛仔短褲,雖然沒有熱褲那麼短,但是有幾個破洞,她一邊跟他訴說自己的英勇,那腿就一邊亂蹬。
「先起來。」章礪楚雙手伸給她。
容元收聲,紅紅的嘴唇抿了抿,很有禮貌地問他:「學長,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章礪楚說:「不可以,我只是扶你起來。」
「那我不起了。」
「行。」章礪楚乾脆地把腿抽走,「那我先回去了。」
「嗚——」容元把嘴一撇。
章礪楚定住,施捨地只給她一隻手:「起不起?」
容元見好就收,兩手扒拉住他的手,他手腕一翻,竟然像捉犯人一樣把她兩隻纖細的手腕都一起抓住,一下子用力把她提了起來。
不是裝的,容元真被他這驟然凌人之勢刺得腿軟,直直載進他懷裡。她一身酒肉泡出來的俗臭,而他身上的乾淨的香氣,帶有一點實驗室里某些試劑的冰冷質感。
有細細的電流竄過她的身體,她鬼使神差說了一句:「夏天的雪……」
章礪楚一震:「什麼?」
只是一霎的靈感,容元很快拋諸腦後,在偷偷嗅他的氣味,隨口問他:「你怎麼不誇我,我把他們都喝倒了。」
「……」章礪楚把她拉開,淡漠的眼睛審視般盯著她:「把自己喝成這樣,也值得夸?」
容元順坡下驢:「不值得。確實喝多了,走不了直線,可能會摔倒。所以,可不可以牽你的手?」
「……」
章礪楚最終給她扶住小臂。
沿路種滿了香樟樹,身邊的人和滿街的樹都散發著乾淨清新的淡香。容元聞著,酒勁兒散了點,開始動腦筋。
「師兄,我們去哪?」
「送你回宿舍。」
「……」良辰美景,竟然直接送她回宿舍,容元不想回,問他:「你吃晚餐了嗎?」
章礪楚沒答,而是說:「待會兒還要回實驗室。」
容元追著問:「你吃晚餐了嗎?」
章礪楚偏頭看她,有點警告的意味。如果你只是想畢業前乘興行樂一場,就不要做出這種想介入我生活的姿態。
幾位騎著車暢聊的男生並排把小路占滿,還擠到了沒做抬高的人行道。容元一個猛勁兒把章礪楚往自己這邊扯了扯,他們鞋側面重重地摩擦,好像劃亮一根火柴。
「容元。」
他居高臨下,垂眸睨她。
容元不迴避他冷淡的視線:「實驗什麼時候做完,我等你一起吃宵夜好不好?」
他的手就在她手裡握著。
他轉開臉,不想再看她,也不想回答。
天公作美,此時灑下一陣驟雨。
僵持的兩個人拉著對方跑起來,噠噠,噠噠,腳步聲逐漸重合,雨水落在樹上,再由枝葉抖擻,灑在他們頭頂,像是洗塵和祝福。
實驗樓比容元的宿舍近,就當是為了避雨,章礪楚把她帶到實驗室門口,搬了張凳子出去給她坐。
容元坐了一會兒,就沒老實坐著,趴窗戶上盯著裡頭穿白大褂的章礪楚直看。
章礪楚收回餘光。
真他媽的神。
接了她,實驗竟然就成了。
容元如願以償,拉著章礪楚去找宵夜吃,想來想去沒靈感,又怕他反悔,路過第三家還在營業的小店,容元就直接進去了。
他們點了一份生煎小籠和鴨血粉絲湯套餐。
容元飽得很,說是一起吃,其實她也就拿個碗來攤了幾口湯喝。不過喝了一晚上冰啤酒,這會兒喝點熱的還挺舒服的。
章礪楚食慾不錯,他今天就吃了一根半士力架,要不是被她攪著出來,估計今晚胃裡要難受。
深夜的生煎比起燒烤之類的刺激夜宵沒什麼吸引力,前一桌食客吃完走了,現在整個小店裡就剩他們倆人。
容元又吃得比章礪楚快,習慣性托腮看他,看著看著被門外的斜風細雨吸引了。樹影輕搖,萬物滋潤,這是驟雨之後的溫情。
容元忽然覺得這個夜晚是一個奇遇,人和雨和樹都分外美麗。
「香樟樹的影子是你的笑,淅瀝的雨點是你輕哼的歌謠。」
章礪楚見識過許多動聽的聲音,每次被打動,他會下意識去分析每一道聲音的硬體和技巧,搞明白它們優質在哪。
唯獨容元這一句,他的大腦空白,沒法做出任何分析,只是沒來由地聯想到自己初到墨脫的震動。
「我沒哼歌。」良久,他平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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