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礪楚頓了頓,更以不容置疑的力度,捉住她的手握緊,緊到發疼。容元驚怔,看向他,卻發現他似乎承受著比她更深重的疼痛。
「阿姨,叔叔的事,容元都跟我說過了,這不會影響我們在一起共築未來的決定。您跟叔叔有什麼矛盾,您二位應該直接溝通,而不是把容元作為夾在中間的武器……也許我這麼說太過冒昧,可事實就是,你們為了自己心裡能輕鬆一些,自私地遷怒於她。」
他就這樣一針刺下去,劃開,把膿液挑開。
「接觸過容元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熱情、努力的姑娘,拍攝視頻是她堂堂正正的工作和愛好,即使你們不理解,至少,也不要去貶低她,更不要用父母的權威打壓她。她敬愛你們,所以你們說什麼她都受著。這麼外放開朗的人,在你們身邊話不敢說,哭也不敢哭出聲。我很心疼。」
容元張了張嘴,但一點聲音都沒有,身體在微微顫抖著,手指甲不自覺掐進章礪楚手背——她正在承受一場重組的劇烈酸痛。
周俊萍語氣不復平靜:「小章,你是晚輩,跟容元在一起也沒多久,只是一個外人,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置喙。」
「媽媽。」容元聲音顫顫,堅定地看向周俊萍,「章礪楚是我選擇的家人。」
她抖得更厲害了,因為決心要吐出卡在喉間三年的焦炭。
「家人,是站在身後支持,您能不能,不要再站在對面攻擊我?」
周俊萍渾然被擊中一般,面如皺紙。
她臉色變得厲害,好似這裡的空氣要把她掐死一般,沒再說一個字,抓起自己的包奪門而出。
容元反而立馬鎮靜下來,語速很快但字字清晰:「章礪楚,你照顧爸爸回去。我得跟著媽媽。」
容理揮揮手:「快去。」
話音未落,容元已然跑了出去。
容理的頭不復先前昂揚,深深地低了下去,人顯出一種長期負重的委頓:「抱歉啊,小章。讓你看了這場鬧劇,是我們長輩的失職。」
「對不起,叔叔,今天是我冒犯了。但我必須這麼做。」
半晌,容理問:「一一哭過?」
從飯店出來已是午後。沄州不是旅遊城市,長假多是空城之勢,鎮上更是人流稀疏。適合飯後小歇的時間段,連對面商場的叫賣廣播都調低音量。
早時晴好的太陽現在也藏進雲層里躲懶。
周俊萍快步小跑,只是喘得厲害,容元很快追上她。
「你離我遠點,別讓我再攻擊你!」周俊萍甩開容元的手,猛然轉了個方向。
那邊是一條失修的小路,坑坑窪窪,她這麼情緒不穩步伐踉蹌,保不齊要崴腳摔跤。容元一咬牙,上去抱住她。
周俊萍個頭比容元低一些,這幾年生病吃藥,身體比不上從前強健,容元真用力了,她便甩不開了。
「不是說我不是你的家人嗎?還來管我做什麼?!」
容元說:「你每次發病我都是這樣抱你的,媽媽。」
周俊萍停住了掰她的手,仍然在喘,語氣尖利:「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媽?」
容元見她情緒沒那麼激動了,放開了手,來到她身前,從她包里找到了丙戊酸鈉緩釋片,倒了一片出來,沿藥片凹痕掰成兩半,一半丟回瓶中。
「吃了緩緩。」容元出來的時候順手在前台拿了瓶水,現在把瓶蓋擰開,遞給周俊萍送服藥片。
這幾年,周俊萍用藥方案換了好幾次,容元總是對每種藥性和用量都記得清清楚楚。
周俊萍接過水,把半片丙戊酸鈉吃了。
容元把礦泉水蓋子擰回去,她知道周俊萍正在恢復平靜和理性,看著她靜了幾秒,覺得早死早超生:「罵吧,憋了一早上了,你想罵就罵吧。」
(′з(′ω『*)輕(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周俊萍剛順下的氣又翻起來了:「你不該不告訴我!女兒帶男朋友回家,做媽媽的竟然毫不知情!你們確定關係都一個多月了,你一點都沒想著要告訴我嗎?」
也許是剛才章礪楚握她手的時候,給她灌注了什麼,容元有了跟她媽掰扯的勇氣和耐心:「媽媽,你剛才還說,我跟他在一起也沒多久呢。」
「不要跟我耍嘴皮子。」
「實話就是,我本來沒打算帶他回來的。因為你在電話里太兇,我很緊張,沒通知他就直接放了他鴿子,撂下我們原本的計劃。他昨天從學校開車來找我,在路上堵了半天,給我打電話讓我餓了就先吃飯,結果就聽我說我馬上要上飛機了,所以,就生氣掛了我電話。誰知道他一邊生氣,一邊跟著我後面飛過來了,好晚才到的呢。」
說到後面,容元抿嘴笑了起來,有些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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