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從容道:「朕所商議的是關乎家國的大事,豈是王公一人之罪?蕭恂不軌之心漸顯,縱是有良師敦促,亦難改其劣性,今日所議,只罪在蕭恂一身,實乃他一人之過,非是眾卿家之責。蕭恂狂悖之心日顯,朕欲廢其太子之位,眾卿以為如何?」
百官心有顧忌,不敢吱聲,無非是看王公諸人的態度,跟風附和而已。
此事因涉及王大將軍,王公作為親族,出於避嫌,不好直接開口支持或反對,那蔡雍便擔憂道:「太子所立尚不足一年,貿然廢黜,恐怕會引起人心動盪,何況荊江局勢不穩,恐會有人藉機發難。」
言外之意,直指王大將軍,百官便附和地點點頭,畢竟大將軍手握重兵,他們誰都不願拿自己身家性命,去跟大將軍手中的強兵拼命。
何彥之反駁道:「蔡尚書此言差矣,荊州若要發難,廢不廢太子都要發難,況太子的確有過在先,大將軍終究是臣子,陛下若因忌憚大將軍而畏首畏尾,天子的威嚴何在?」
徐伯允也慨然道:「陛下雖不及堯舜,可做臣子的又怎能起兵威逼君主呢?陛下為士族擁戴,即位不過幾年,要是諸侯個個都目無君上,據州造反,豈不又要天下大亂了嗎?諸君為了一時保全性命,而對其百般忍讓退縮,只會縱容其野心膨脹,若真讓他凶計得逞,在座諸君,也是死路一條!」
蔡雍被駁的啞口無言,其他官員說不過,便也保持沉默,廢太子之計遂定。
兩日後,皇帝下詔,以太子骨肉至親,雖闖下大禍,尤不忍殺之故,將其貶為東海王,仍舊軟禁於城外,日常用度僅夠免於饑寒而已。
廢太子為東海王的詔書很快傳令天下,人情惶惶,街頭巷後,議論不絕。
……
顯陽殿。
喚春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安的,她都做好廢太子是一場持久戰的準備了,可如今真廢了,明明她和兒子成了最大受利者,可她也沒有什麼喜悅的情緒。
獲取巨大利益的同時,伴隨的是巨大的風險。
她原想著蕭湛他們應該先解決王氏兄弟的掣肘,再來廢太子,這是最平穩妥當的權力過渡方式,但這個過程,可能要耗費數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可如今這順序好像顛倒了一番,成了先廢太子,直接跟王大將軍宣戰,來造成王大將軍不滿,由著他造反,再以造反之名,將其餘黨一網打盡。
大將軍若還有幾分君臣顧忌,自然不敢輕易發難,可若大將軍已然有了篡位野心,那廢太子之事就是他發兵的最好藉口。
可現在誰都沒有能絕對置對方於死地的把握,喚春以為蕭湛多少會再隱忍一段時日,和緩處理此事的,可如今這般直截了當廢太子,恐怕是要孤注一擲了。
晚間時,蕭湛來到顯陽殿,神情十分沉默,並沒有廢太子成功的喜悅。
他讓人把桃符抱了過來,抱在懷裡,目露憐愛。
若非蕭恂藐視天威,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廢太子。
他越是退縮,大將軍就越是猖狂。他與大將軍既然註定有這一戰,與其被動防守,倒不如主動出擊,拼個你死我活,速戰速決。
可桃符才不過八個月大,如此輕的年紀,如何能承擔一國儲君的責任呢?那責任太重,而他又太弱小。
他原想把最好的都給他們母子,可如今真走到廢太子這一步後,他卻反倒不敢立桃符做太子了。
他要讓桃符做的,是一個可以自己掌權作主,不再受制於人的太子,而不是把這風雨飄搖的破碎江山留給他們母子。
「春兒,你會害怕嗎?」蕭湛突然問她。
喚春依偎在他身邊,低眼看著他懷裡熟睡的兒子,表情很平靜,「我不怕,王大將軍剛愎兇橫,目無君上,為天下人所不容,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早晚會自食惡果。」
蕭湛搖了搖頭,正色道:「春兒,我不想聽你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我想聽聽你的心裡話,當初你嫁給我,所圖無非一個安穩與富貴,可我除了這身份,實際一無所有,你想要的我都還沒有給你,現在還會連累你賭上身家性命,你會後悔嗎?」
喚春滯了滯,自嘲笑道:「天下豈有嗟來之食?我想要的東西太過貴重,必然要承受與其相當的風險。陛下都不嫌棄我是個寡婦孤女,我為何要嫌棄陛下一無所有?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若因陛下曾經能給我榮寵,我就追隨陛下。而今陛下陷於危機,我就背棄陛下,那與禽獸何異?」
蕭湛眼底不由一熱,張臂將她摟入懷中,用力抱緊。
……
風雨往往醞釀在非同尋常的平靜之中,金陵百官在廢太子的詔書下達後,都十分惶恐不安,擔憂內戰爆發後,金陵城會失陷,已經開始暗中將家屬送往會稽一帶避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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