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結帳時周圍人並不多，他們兩個帶了帽子口罩也基本沒人認出來。

林今則推著購物車在前面，余光中瞥見虞淮意從收銀台旁邊的貨架上拿了盒東西丟進購物車裡。

方盒形狀的體積比較小，順著大件物品的縫隙掉到最底下。

他也懶得去拿出來看，順嘴問：「這是什麼。」

虞淮意又丟了一盒，淡定地吐出一個字：「套。」

嗯？

林今則倏地看向購物車裡的方盒，又看看虞淮意，掩蓋不住的震驚，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扭過頭：「你...算了。」

排隊輪到他了，他侷促的等待收銀員掃碼，收銀員拿到最後兩個方盒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他們兩個，然後繼續照常掃碼。

總算結完帳了，林今則把方盒塞到購物袋最底下，舒了口氣。

虞淮意看著他的這些小動作，有些忍俊不禁，接過他手裡的購物袋：「我來提，走吧。」

回去的路上，林今則在看去楊卿那的來回機票，挑了個時間問虞淮意：「這個時間行不行，下午的時間段。」

「都可以，你看著來。」虞淮意說。

林今則訂好兩人的機票，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到家樓下了。

他和虞淮意乘坐電梯上樓，到達對應樓層，電梯門開的瞬間，望見一個瘦小的女性身形，看上去好像正站在他家門口。

虞淮意也看見了，皺了皺眉目露警惕：「這是誰？」

林今則對這個身影是有印象的，他不自覺攥緊手中袋子，渾身血液慢慢發涼，直到看清認出的那一瞬間，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虞淮意察覺到，擔心地去摸他的臉：「哪兒不舒服嗎？還是這人你認識？」

林今則身體發顫，幾乎找不見自己的聲音：「是我媽。」

虞淮意一愣：「阿姨？」

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虞淮意，艱難開口：「你在這等我一會兒，別過來。」

虞淮意握住他止不住發抖的手，雖然不明確具體情況，但他知道林今則此時此刻在害怕。

「好，我就在這。」

林今則不知道他這個整整十年沒聯繫的媽媽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幹什麼，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找到他家地址的，更沒那個精力去猜測，或許是從他的私人社交帳號里找到的。

他一步步走近，不遠處的婦女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到他的時候似乎一眼沒認出來，然後才面露驚喜：「是木木吧？」

木木。

這個名字是林今則的小名，還是小時候那會，他家庭沒分裂的時候爸爸媽媽喊的，到現在幾乎二十年沒用過了。

林今則張了張嘴，嘗試了兩下才發出聲音，喉間乾澀：「媽。」

「真是木木啊。」婦女抹了把眼角並不存在的淚，「太好了，媽終於找到你了，這麼多年沒見，你過得怎麼樣，是媽對不起你，把你丟下這麼久。」

林今則看著眼前這個中年婦女的懺悔流淚，只覺得異常陌生，眼底露出幾分茫然。

既然知道對不起他，為什麼還要那么小就丟下他呢。

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林今則沒有其他情緒外露，甚至表現得過於平淡了，兩者相襯，倒顯得他像個冷血無情的兒子。

林今則問：「是因為他嗎。」

婦女抹眼淚的動作一頓，隨後抹得更凶了：「木木，你叔叔他投資失敗，現在欠了一屁股債，你不要怪媽媽，媽媽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

林今則知道，他媽媽再嫁的那個男人其實並不好，自私自利只會揮霍，他之前就見到過那個男人讓他媽媽去找別人借錢。

所以他能很輕易就猜到他媽媽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著在婦女的哭聲中打開家門。

婦女哭聲止了一瞬，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一邊擦眼淚一邊往屋子裡看。

過了一分鐘，林今則拿出一張銀行卡和一張便簽出來。

他說：「媽媽你別哭，你把這張卡拿去用，裡面有十萬，我沒有更多的了，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

婦女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假意開始推脫：「木木，你放心就這一次，你叔叔打算自己創業，這次肯定能行的。」

林今則記憶被拉遠，他記得在他來到繼父家被趕出去的那天，他在公園蹲著沒飯吃，餓得就快要去翻垃圾桶的時候，媽媽出現了，塞給他幾個熱騰騰的包子，哭著跟他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