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屬送到山上,其他人到村口。」樊青回答。
隊伍很長,一路放著鞭炮。隊伍里有人在哭,有人在說話。混亂中帶著奇異的和諧。欒也看得目不轉睛,目光落在前方的親屬身上。
打頭的應該是老人的兒子,一個抱著骨灰盒,另外一個抱著遺照。
欒也掃過那張照片,微微皺起眉。
遺照相框非常小,大概只有七八寸。裡面的照片還要更小一些,一個手掌左右。
照片應該很久了,是黑白照,像素很差,看得出努力復原過,但依舊只能放大到這個程度,再大就模糊到看不清臉了。
「這個照片……」欒也沒說下去。
「老人家的照片不好找,村里也沒有照相的地方。」樊青說。「一般都是去鎮裡,那兒有個圖文複印,也照證件照。」
「老人去一趟有點麻煩……沒來得及。」
欒也點點頭。沒說話。
欒也樊青他們不算親屬,只送到了村口就折返。這時候才剛到十一點,但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院子裡摺疊桌已經支了十來張,有人正在放凳子。
喬飛白剛才還到處竄來竄去和人聊天,這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他不認識樊青,沖人自來熟的打了個招呼,手順便就勾在了欒也肩膀上。
樊青看了他一眼,喬飛白沒察覺,興沖沖的對著欒也開口。
「也哥,待會咱們幾個爭取坐一桌,你動作記得快點。」
欒也沒明白什麼意思。喬飛白指了指院子裡。
「桌子,十張,一桌坐八個人。」
他手在院子裡小幅度劃了一圈:「這裡最少有三百個人,還不算有些人正在路上。」
他拍拍欒也的肩膀,語重心長:「知道什麼叫流水席嗎?把這當成春運搶票現場,一有位置就坐下,慢一秒就來不及了。」
「……」
欒也轉過頭去看樊青:什麼東西?
樊青嘴角微揚,已經有笑意了。欒也再一轉臉,院子裡的人已經自發靠在桌子旁邊聊天了,一簇一簇的,就等著發號。
一個四五十歲的大爺站在台階上,聲音洪亮。
「開席!賓客入座啊!」
一群原本在聊天的人跟發號槍響了似的,抽出凳子就坐了下去,乒呤乓啷跟打仗一樣。旁邊的喬飛白立刻兔子似的竄出去,成功在大爺大媽中間搶到一個位置。
一片動盪里,樊青和欒也站在原地,看起來像兩個傻子。
「我……操。」片刻後,欒也嘴裡擠出來兩個字。
喬飛白恨鐵不成鋼地回頭看了他倆一眼,想要站起來。
「坐著吧你,晚上不是上班嗎。」欒也擺擺手,「吃你的。」
「那我吃了啊。」喬飛白坐了回去。「我剛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多練就行。下次記得快點。」
下次什麼下次,再下八百次欒也估計自己也沒這速度。他轉頭去看樊青,對方扭過臉,已經樂得不行了。
見欒也看過來,樊青忍著笑說:「農村吃席就這樣。」
欒也無語夾雜著震驚,最後跟著笑了出來。
「反應還沒喬飛白快。」欒也嘆了口氣。「自己位置都搶不到,還讓我跟著你呢。」
「我能搶到。」
「那你剛才不動,尊老愛幼是吧?」
「感覺你搶不到。」樊青說。
欒也不說話了,抬眼看了對方一眼,嘴角微微揚起又放下。
樊青沒注意到欒也的表情,笑著指了指喬飛白。「你要是餓了……要不在他旁邊加個椅子,坐得下。」
「加個屁。」欒也望著他。「你怎麼不說讓我坐他腿上吃呢?」
樊青聞言轉過頭,和欒也對視幾秒,又錯開視線。
「那算了吧。」他說。
第22章
話雖這麼說,欒也不太餓,更不想和那麼多人擠位置。樊青陪著他站在一邊,一直等到人流少了一些,兩人才挑了張沒坐滿的桌子坐下去。
桌子上擺著玻璃瓶的酸梅汁。欒也左邊坐的是樊青,右邊坐了個六七歲的小男生,飯還沒吃多少就已經把自己的飲料喝完了,偷偷摸摸往欒也那瓶沒開封的瞟了好幾眼。
欒也把酸梅汁打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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