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棠有些理解不了翠萍對這摸不著的榮譽的執著,又不能換成吃的和錢。
這次大隊煉鋼持續了兩個多月,村里山上的樹被砍了快有三分之一了,山下那一塊都禿了。
但是煉鋼依舊沒有什麼進展,因為實在是找不到鋼鐵了。
剛開始是廢鐵廢鋼、後面是用不上的鐵盒子、雪花膏、罐頭等等,然後是菜刀和鐵鍋,到後面就是女同志的頭髮都無法倖免。
因為聽說頭髮也能煉鋼。
葉秋棠作為村裡的婦女幹部,首當其衝地需要做出表率。
她主動自己剪短了頭髮,免得被人攔著剃頭。
在這場煉鋼熱潮中,葉秋棠努力讓自己融進人群中,藏起自己的鋒芒,不顯得突兀。
然而最後根本沒有練出鋼,或者說練出來的都是廢鋼。
由於效果不佳,再加上影響到了正常上工,地里都快荒廢了,最終李友為叫停了這場行動。
到這葉秋棠才鬆了一口氣,恢復了以往的生活。
「棠棠,我今天看見供銷社有了新發卡,給你買了幾個。」
林友國將手中的手帕打開,露出幾個顏色不同的發卡。
他視線落在葉秋棠的齊耳短髮上,熱情而真摯。
「棠棠,你短髮也很好看,戴上發卡肯定更好看。」
林友國不希望葉秋棠因為剪了頭髮而傷心,他看見別的女同志都偷偷哭了。
他怕葉秋棠心中也難受,藏在心裡不說。
葉秋棠視線落在閃著光亮晶晶的發卡上,拿起其中一個粉色看了看。
是塑料的,上面貼了一些亮粉,看起來劣質又廉價。
葉秋棠以前更精美的首飾都見過,自然看不上這小小的發卡。
她將發卡放回林友國的手心,態度很是平和。
「你拿去退了吧,我用不上。」
林友國深深看了一眼葉秋棠,視線又落在了手中的發卡上,最後用帕子小心將發卡包了起來,應了一聲。
「好。」
葉秋棠看向林友國,想到他之前送的那些絲巾帽子和手絹那些,開口說道。
「以後不用送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給我,我也沒怎麼用過。」
說完,葉秋棠看了一眼愣神的林友國,像是想到了什麼,朝他解釋了一番華而不實的意思。
林友國直勾勾地看向葉秋棠,雙眼明亮,像是要將她看進心裡。
「棠棠,我知道這個詞的意思,我已經自學完高中的課程了。」
而且,我送你的東西,你一次也沒用過。
林友國有次無意發現,葉秋棠墊桌角的布料正是他送的手絹。
他一直都知道,棠棠用來擦桌子的布料都比他送的手絹質量好。
林友國一直努力想要送出讓葉秋棠滿意的禮物,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展現自己的誠意。
他真的很害怕,他和棠棠之間似乎一直有個無形的牆。
他很用力的想要穿過去,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怕,但總是被阻擋在外面。
「棠棠,你有看見我嗎?」
林友國有些顫抖地問出這句話,面色有些發白。
最終看著葉秋棠疑惑的神情,他快速又急切地終止了話題,語氣中藏著惶恐不安。
「沒事,我亂說的,今晚吃酸蘿蔔老鴨湯可以嗎?」
「行,多放點酸辣椒。」
葉秋棠看著林友國慌亂的背影,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補覺了。
林友國回到房間,將手帕拿出來攤開。
他呆呆地看著幾個發卡,最終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鐵盒子,將它們放了進去。
鐵盒子裡面還放著其他被葉秋棠拒絕的禮物。
那張被用來墊桌角的手絹也在其中還。
最終林友國只是將手絹取了出來,洗乾淨放好,然後第二天幫葉秋棠加固了桌角。
至始至終,他甚至連一句詢問都不敢。
林友國將鐵盒子蓋好,重新穩妥地放了起來。
假裝那些心意也有被好好珍藏對待。
晚上吃飯的時候,林友國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讓人也看不出異常。
林友家喝了一口湯,看向自家二哥開口道。
「二哥,你是不是能拿到高中畢業證了?」
林友國下意識渴望又期盼地看向葉秋棠,卻發現她根本不在意,最後悶悶地應了一聲。
「如果沒問題的話,下個月可以拿到。」
「那可是好事!」
林友家將筷子放下,拍了一下林友國的肩膀,神情激動。
「你若是拿到這個高中畢業證,保不住能轉正呢,這次可有四個名額,怎麼著也該輪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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